老济南的斗蟋蟀
“蟋蟀独知秋令早,知有儿童挑促织。”
又到了三秋斗蛐蛐的时节,不由的使我想起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老济南人玩蛐蛐的趣事。
当时我们年龄尚小,正值上小学。家长不允许我去郊外,我们小伙伴便在宿舍院和街巷胡同里寻觅,翻墙越院。屋檐的瓦砾下、墙缝里、草丛间、花盆底,都是我们寻找的目标。
我们济南的蛐蛐多是黄褐色或黑色居多。圆圆的头,丝状触角细长易断,大颚发达,前翅振举,左右摩擦震动发出鸣叫。常常栖于潮润地表的砖石下、土穴中、草丛间。
翻开砖瓦,突然一只蟋蟀敏捷地蹦跳出来,三级跳远般地撒着欢儿,我们兴奋地手忙脚乱,赶忙用双手去逮。左手弯成弓形罩状,右手贴着地面叉车式慢慢推进,蛐蛐便落入掌中。
我们用旧本子皮或演草本,折叠呈长筒状的蛐蛐包儿,一头折叠成拐角儿封口,把包儿吹鼓胀了,一头对着手攥蛐蛐的拳口,那蛐蛐就顺着通道爬进纸筒里了,再把敞口叠住就成了。但这囚了蛐蛐的纸包不能久放,有那耐不住寂寞的会把纸包咬开个洞逃掉。
逮个好蛐蛐要讲究“全须全叉”。即两条长须不能有短缺,尾部双叉也得完好。曾记得我还曾逮过两只名蟋蟀:一只脖颈是乳白色的,我们称为“白象”;一只叫“金龟子”,在它振翅鸣叫时,露出背上一个金色的黄点。都非常地骁勇好斗。
我们把家里的旧茶缸,瓷水杯做成蛐蛐罐,上田野找那种有黏性的红黄土把罐儿跺实了。有一种野草可以做成“蛐蛐胡儿”,作为撩拨引逗的芡草。然后把两只蛐蛐过到一个稍大些的“斗盆”里,用蛐蛐胡撩拨至两只迎头相遇,就静观好戏了。
那好斗的蛐蛐,两根前须左右扫着就迎上去了。
迎面相撞,有的振翅先鸣,威吓对方,果然就有的就被吓住,闻声胆怯,掉过腚去就跑;有的不甘示弱,也嗷嗷叫着就迎上来;有的双方僵持,都驻守原地不动,虚张声势,就是不对牙开打;有的兴奋,一撩它后叉,便迅速调转头来,又呲牙又嗷嗷叫;也有那闷声不响的,迎上去就咬。这类型的往往厉害,应了民间那俗话:“咬人的狗不叫唤。”
两军狭路相逢,互相张着两枚大板牙迎上去撕咬,蹬腿鼓翼,竖翅鸣叫。头对头,张开钳子似地大嘴,互相咬斗。头顶脚踢,牙板相抵,咬斗中还不停地旋转着身体,寻找着有利位置。
我们小孩子屏心静气,嘴里还暗暗数着回合:
“一口、两口、三口……”。
能咬上七八口以上的便是棋逢对手了。我们童稚的心也随着兴奋而激动,大有三国战场猛张飞大战许褚的酣畅淋漓。那场景,真是过瘾痛快。
最后,败者逃逸,胜者则高竖双翅,傲然长鸣,趾高气昂,洋洋得意。有那厉害的角儿,能把对手一板牙掘出罐外去。
有的还没打上二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孩子们觉得挺扫兴,便把那斗败的取出放在右手心里,用左手砸几下右手腕,那蛐蛐便被震得抛到空中又落到手掌里。连续来上这么几下,再放回罐里。
那蛐蛐大概被颠蒙了抑或刺激的恼了,到了罐里又猛咬起来,凶猛异常,大有程咬金三板斧的架势。当然,正规玩家是不带这个玩的。
我们在夜晚聆听蟋蟀“曜曜,曜曜,嘟嘟嘟------”那清脆悦耳的鸣叫,还能分辨出雄蟋向配偶发出的求爱窸窣声,我们称之为“弹琴”。还能大致听出哪些是个头大好斗的家伙。
那时,老济南的大观园商场、新市场、山水沟、升官街等处,都有买卖蛐蛐的集市,大罐小罐罗列了一条街。
现今在英雄山早市上还能看到这样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