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名幸福的特教老师

做一名幸福的特教老师

向妍霓

文山州砚山县特殊教育学校

我们周围有这样一群孩子,生而不平等,他们善良且无辜,却遭遇了残疾的命运。他们是迟开的花朵,他们永远不懂,他们为什么不能像我们一样照顾自己,生活自如,他们——就是生活在砚山县特殊教育学校的孩子们。

之前,我就很想写一篇随笔,题目是:做一名特教老师是幸福的。这是短短几年的特教工作经历给我真切的感受。可是,这篇随笔却一直没能写下去。因为,每次提笔,孩子们的一举一动不断浮现在我眼前,他们有的说不清话、有的听不清我说话、有的走路歪歪倒倒、有的需要坐着轮椅、有的需要杵着助行器,更有甚者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每每想到这些,我早已是泪眼模糊;工作中那么多的感受,那么多的画面,就会如潮水一般哗的一声,从记忆深处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让我根本无法理清思绪,不知该先从何处去捕捉,又从何处去结束。于是,每一次,我总在这爱与怜的幸福感中一哄而至,无法落笔。

说到这里,也许,您会笑,您会无法相信。是啊,不就是教一群残疾的孩子吗?他们不仅身体有残疾,有的模样还难看,还有的被俗称为傻子、呆子,是有些人嘲笑轻蔑的对象。成天和这样的孩子打交道,别说幸福了,恐怕连快乐也很难说得上。教他们,尤其是教那些智力障碍的孩子,充其量就是一个保姆而已,多么卑微的人生角色。教他们,一辈子也甭想教出一个大学生,教出一个功成名就的人,哪里能获得成功感呢?一个多么平凡卑微普通的岗位啊,何来幸福可言?

不错,我的学生们身体是有残疾,但这丝毫无损于他们有一颗和健全孩子一样纯洁善良的心灵。呆滞的目光、紧闭空洞的双眸,也丝毫不能阻挡他们的生命焕发出动人的光彩。

刚踏入特校的大门,我就接手了我们的第一批培智学生,这个听名字就让我毛骨悚然的任务果然给了意气风发的我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第一天报名,16个行动木讷甚至有的留着鼻涕的低智商的孩子站在我的面前,一缕缕、一丝丝苦涩止不住从心底往上涌。教室里家长孩子满满的,哭的、闹的、叫的、打架的,乱七八糟,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一片混乱。我急,我气,好几次我的手高高地举起,又轻轻的落下。我怕呀,我怕我的批评,会让这些本已不幸的孩子更自卑;我怕我气愤之下的不雅行为,会让这些早已可怜的孩子再次蒙受耻辱。

说几件生活中的小事吧!开学的第一周因为小志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点名时错大了别人的名字,让全校老师找着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他;小光把大便拉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老师都陪着他认哪里是厕所,哪里是宿舍,哪里是教室,哪里是食堂;小霞在我上公开课的时候居然把粉笔头给吃了;“小颖,你家住在哪里呀”“电线杆那里”、“一加一等于几啊”“四”……

几年过去了,现在的小志不仅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认识了好多字;现在的小光不仅知道了拉便便要上厕所,还会带着新来的小同学一起上厕所了;小颖虽然还是一加一等于四,但同时他也知道了一块钱加一块钱等于两块钱。

在这期间我教过一名中度智障儿童。多动且满口胡言乱语的他,在一次严重地影响课堂教学秩序后被我怒火万丈地“提”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训斥他,他却已经夸张地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指着我大叫:“你欺负我,我要告老师。”我很好笑:“你要告哪一位老师呀?”谁知他一边伤心地哭一边说出的话却是:“哼,我要告霓霓老师。”同学们轰的一声全笑了,我却没有笑,原来她要告的人是我呀!显然,在他单纯的逻辑里,不能明白对老师说要告老师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受到委屈难过伤心时,老师就是他的靠山他的救星。就是被他信任和尊崇的人。

我为我们取得的成绩而骄傲,虽然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也许我们不要辛苦的批改厚厚的作业,但是我们要帮学生擤鼻涕、擦屁股、换衣服裤子;也许我们不要熬夜钻研教材,但是我们每天都在思考学生要学什么,怎么学,我们要教什么,怎么教;也许我们不要求学生学会多少个字,会数多少个数,但是我们也会为学生随地吐痰、乱咬人、吃草吃虫,嚼衣服等等伤透脑筋。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一盏灯亮着,它照着值班老师细心得给学生盖好被子,轻声叫醒年纪小的学生上厕所……

今年年初,我有幸参加了重庆西南大学举办的特教教师国培班,开班典礼上,教育学部的老师说了这样一段话:我看着那些热心的老师,我突然觉得,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是需要一种献身精神的,因为他们都是一些健全的人,他们与我们说话处事时可以正常发挥,但与那些聋哑、智障孩子在一起时,他们的教学及一切的交流方式都不一样了,长此以往,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来说,会感到一种压力……听到这里,我和在座的特教教师早已是泪眼模糊,这位老师道出了我们的苦衷!

记得一位哲学家说过:每个残疾人都是被上帝咬过的苹果,因为上帝喜欢他们的芬芳。这是一个很美丽的比喻,它也很自然、很轻松地说明了一个无可避免的事实:他们身上存在的缺陷。身为特教人,我们陷入沉思并见证这样一个事实:世俗的偏见使世人歧视残疾孩子,讲究颜面的父母视残疾孩子如累赘,宿命论者甚至想将他们抛弃。而我们特教教师深刻的感受到,我们的残疾孩子都是天上掉下来不识人间烟火的天使,他们单纯、他们快乐、他们知足。

列夫·托尔斯泰说:“爱和善就是真实和幸福,而且是世界上真实存在和唯一可能的幸福。”特教这个特殊的岗位,给了我们一个播撒爱和善的乐园,给了我们这样一种满当当的幸福。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今生不会拥有金钱,不会拥有名誉,不会拥有权势与地位,但我却永远拥有一群特殊的孩子。我们,愿意在特殊教育这块沃土上,让每一朵残缺的花都能吐露芬芳,让每一只折翅的小鸟都能展开翅膀,做一名永远幸福的特教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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