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脚下,处处为安
Aug.
22.2021
▽
▽
刚毕业那几年,每次租房子都像是在寻找归宿,我们背着行李穿梭在城市里,最后一纸协议签下名字,换一年立足之地。如今终于有了长久的落脚处,可对于“家”的感受,却还停留在原生地。
小时候,我的玩具们都有家,我把它们安置在我的小床上,以褥为基,以枕做壁,似乎这一方小天地就是最安宁的港湾。我也曾精心布置我的房间,甚至忘却了门窗以外那个嘈杂纷扰的世界,那个我们终究会走进去,并无“家”可归的地方。
我们寻觅“家”,在没有依靠的时候憧憬炊烟袅袅,有一处烟囱正冒着自己晚饭的香气。然而行路漫漫,最后安枕之地也不过嵌于四壁,真正能让人心安的其实还是源于内心的坦然与从容。
我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每晚入睡都要抱着毛绒公仔,床头永远放着保护我的小熊,并且背朝墙面朝门,否则就无法安眠。因此我总在寻觅绝对安全的空间,可以让我放下顾虑,随心所欲做自己的地方,也或者称之为“港湾”,能让游轮停靠整晚,不必担心飓风海浪的礁滩。
大学时住寝室,小床不大却因为一张床帘的遮蔽而成了我的私密空间。那张床是承载我梦想最多的船,夜夜遨游,也在不断寻觅着值得靠岸的码头,驻锚余生。
寻觅至今,我突然发现,其实“回家”是一种信仰,一种境界,而“家”也不是一个固定的住所,而是内心深处与生活的妥协。
我们每个人生来都以泪铺路,似乎是离开了温暖的母体以后,从此走过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回到最初的安稳。
然而寒来暑往,我们从人群的欢呼走向台下的孤独,更多的感悟其实是以自我为岛屿,以热爱为船舶向外辐射的海域。这时候才发觉,有时候安稳不是寻家而居、遇人而安、得利而幸,而是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找到自己舒服的位置,然后原地建立起安全的壁垒,活得灿烂。
懂得这个道理的人不多,不过他们所到之处都绽放着自己的花朵。
一个月前,爷爷奶奶来到我的住处,只短短四天,他们就在庭院里经营起了自己的田园。爷爷四处找适合做围栏的木头,给黄瓜藤架起了栅栏,奶奶每天浇园,把枯萎的枝叶折断。他们勤劳地照顾着院落,丝毫不像短暂停留的样子,有那么一个早晨,我隔着窗子看着他们坐在院子里乘凉,觉得自己才是客人。
在三亚过冬时,他们没有因为是外乡人就减少对这座城市的热忱,没有因为是出租屋而放弃对“家”的照顾,没有因为是旅居而搁置养花种草的爱好,而是随遇而安,无论身处何处都原地展开自己的生活。
入夏后,他们回到老家,只在家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在天台上种起了蔬菜。找花盆、搬土、播种、浇水,没有一件不是繁琐的,可他们都一板一眼地做着,仿佛要在这里度过漫长的岁月,经历永恒的时光。
我羡慕他们的生活,向往他们的生活态度,更敬佩他们对于“家”的诠释。
试问这世上能有几人,可以脱离房屋的束缚、家人的牵挂、故乡的羁绊,从容淡定地随遇而安呢?更多的是我们这群一生都在寻求安稳的人,步步为营,行囊越行越重,都是无法割舍的人情世故。
或许,真正的家就是不需要土地做标注,不需要亲朋拥护,不需要故土留情,只一颗处处为安的心,就能做到彻底的安稳吧。只是这种奔走出来的四海为家,又有几人能寻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