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山之境，越狭隘，越幸福

Dec.

20.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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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靠近黄昏时分，我们结伴去看海，本想着冬日的海水会汹涌着冰霜，澎湃着寒风。然而驱车前往，赶到时却见到夕阳亲吻着退潮后的海贝，滩涂上尽是蛤蜊的白色，闪耀着，璀璨如雪。而海水奔跑着去拥抱落日，所以我们看见的，便只剩下一个平静而蔚蓝的背影。那时候，空气里弥漫着海带炒海蜇的味道，然而气温不高，所以刚出锅的它们便被海风改为了凉拌。嗅着这方海域的味道，我想这里的海水虽然被四面礁石所困，但在这个被围堵的小小世界里，却依旧如此美好幸运，还真是难得可贵呀。

回想往日宁静欣喜的时光，也多半是因为一张小小的床，或一张周末堆满了零食的沙发，我们陷在被“围堵”的生活中，沉没自己于画笔填满的书房，尽管视野很小，心思很窄，可幸福感却很强。仿佛一只秋日里的喜鹊，在拼命地收集树枝搭巢，只为了能在广阔无垠的天地间，造出一个小小的世界给自己。那里诗情画意，或风花雪月，都无法与世人分享，所以也可把那里当做是一个自私的巢穴，无事时叼些有趣的事情进去，待到无事时独自消化。

叔本华说：“所有局限和节制都有助于增进我们的幸福。我们的视线、活动和接触的圈子越狭窄，我们就越幸福；范围圈子越大，我们感受到的焦虑或者担忧就越多。” 如此看来，”走进来”比“走出去”更容易感受到幸福，就好像一个未曾远游的人，对待眼前的事物更多的是知足，因为不知道还有更好的，所以即便是普通的日子，也会因环山围堵而陈酿得有滋有味。

或许，那些生活在大山里的人并不比我们卑微到哪儿去，反而会因为山谷的空旷而歌声更显嘹亮。城市里的我们蜗居在钢筋水泥中，其实也是一种环山的困境，相比之下，卑微也是一种平凡，而平凡才是人生的常态，是大部分人眼中的风景。

忽而又想起那天临海的情形，绯霞在侧时，几位垂钓的老者正准备收杆离去，我们询问今日收获如何，他们回答说除三两小鱼外，并无所获。当时我只觉得替他们惋惜，想着如此寒风中，眼望着远处的鱼漂转眼一天便过，若能收获一条大鱼，那傍晚归家该是何等的骄傲愉悦，但若无鱼上钩，尽失鱼饵，那么又怎会快活呢？

可那天他们却并非悻悻而返，反而几人作伴，尽兴而归。现在想想，他们竟也不是一无所获，反而盛着夕阳，勾着落日，携着海风，收获满满地回家去了。家中饭菜已香，茶温酒烫，妻儿不会问他们收获几何，只管拽进屋里，推上饭桌，嬉笑吃喝，好不快活。

也许，人间的烟火便是如此短促狭隘，才会香气扑鼻，沁人心脾的吧。相比那些深远的道理，望不到尽头的追逐，反而停滞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更容易使人感到满足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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