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你!

吾村贾生,富贵至极者也。其家阡陌连天,楼宇傍云;其人面胜朗月,体赛玉树。更可奇者,志存高远,观细流而慕四海,临小山而鹜八极,挟巨资而掠九州,其家业兴也盛矣!

村东甄家有女,虽荆钗布裙难掩其光润,凝睇则星闪光,转身则竹生风,轻言浅笑则彩鸟鸣啭、春水漾波,天下美者无出其右。贾生见之,目不瞬,口难合,痴若木偶,乃托媒灼言爱慕之忱。

金玉横陈,光耀一室,甄叟眩之,商之与女。女曰:“贾家子,猿睛而鹰准,狼步而虎势,贪鄙暴虐之人也。实不敢从命。”甄叟叹曰:“柴扉清门,虽穷,亦非卖女者也。”乃退其金玉,婉言谢之。贾生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看清光入室,皎若刀剑,突生恨意,豁然暴起,往见官家。

车如龙,马如虎,鼓乐震地,猩袍耀日,官家来访,甄叟出门迎接。官家数言,甄叟唯唯。叟与女谋,曰:“官者,天也,不敢抗。奈何?”女喁喁而泣,惟从之而已。

女入贾家,食则金粒玉莼,衣则云锦霞缎,用则珠光宝器,贾生视之如连城璧,赏玩不足,未尝须臾离也。然甄女蹙蹙不乐,隐隐不安。一日,贾生对女流涕,女耸然而惊。贾生曰:“春去花落,人老珠黄,奈何?”女无言以对,怵怵惕惕。贾生突拔刀相向,剖其脏腑,塞以药石,女面如生而心已空也。

甄叟往问之,贾生欣然而对曰:“汝女之美,天下无双。吾爱之逾性命,岂敢伤害其一发一毫乎!”生挑帘,翁觇之。女端坐堂上,凝目不语,笑靥盈盈。叟唤女,女不应。叟急奔视女,女死矣。叟号哭动天。贾生斥之,曰:“老叟何其悖也!吾令汝女之美亘万古,哭何为?”

吕老怪曰:贾生之所为,人皆曰荒诞,然世之荒诞者甚于贾生者多矣!余近日游地坑院,见院落犹存,住户皆无,虽张灯结彩,而其生态全毁,嗒丧而归,伤痛莫名。如此败兴之所谓景点,屡见不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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