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散文】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文|查珂
我从小就离开故乡,就像无根的浮萍一直在外面漂着。这一漂就是几十年,故乡却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虽然我从未曾离开走远过,但是却不得不一次次的离开。就这样回来了又走,走了再回来,奔波在农村与城市之间。回乡的路却如此的漫长遥远,远的用我的余生也走不完。
我喜欢行走在故乡的每一条羊肠小道,每一条山沟。急切地想要找到童年时的记忆。但却早已变了样,几乎认不出来。原来修的农田都已分到各家各户,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百纳衣。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老年人种不过来,许多比较好的平地都撂荒了。想起那些年没少为地畔子打锤嚷仗。真是可惜了。
村里年纪大的走的差不多了,我认识的老人越来越少。年轻的媳妇和孩子们我又不认识,谁要我离开故乡已经四十多年了呢!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仿佛我来自遥远的另一个星球,我才知道自己和故乡是有了一定的距离。
我见到靠着墙根晒太阳的七叔,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递给他。他摇摇头,还是我这劲大。他拿出他的旱烟锅子,按上一锅烟丝。我忙帮着点上。他是遭过罪的人,跟我絮叨,这是造孽呀!好好的地咋就不种了?农民不种地吃啥呀?你老养好身子,甭操那么多心。他睁着浑浊的眼睛看着这一切,怎么也想不明白。
小时候看草链岭很高,高的能戳到天上去,半山腰经常是云雾缭绕。郁郁葱葱的森林里,有狼、狐狸和梅花鹿。现在每年我都会去爬草链岭,却再没见过什么野生动物。河边那排疙瘩柳,一到春天就会升腾起淡淡的绿烟。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那时小河清澈得可以看见河底的碎石和游鱼。渴了可以用手掬起来就喝。现在河上架起了一座石拱桥,可是再没人敢直接去喝河里的水了。
村里破旧的房屋已经很少,大都盖起了带挑檐的平房,有的还起了高楼。水泥路修到了每家门前。可是村里的人却越来越少。能行的挣下钱都搬走了,留下的尽是些老弱妇孺。这不国家又实行异地搬迁安置,又有一批人将离开故土进入城镇生活。没有了人村里就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生机,再也难现昔日的辉煌。
国家一方面实施振兴乡村计划,一方面又鼓励农民进城。政策总是这样自相矛盾。可是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城市会像磁石一样把农村的人和资源都吸走的。甚至用不了几十年,有些村庄就会消失。我们这一代人死了以后,故乡只会成为一个地图上的地名,新移民的孩子们不会再记得。
我在自己的老屋前驻足长久,点颗烟狠狠地抽着。院子里的荒草齐腰深,已经快十年没有人住了。那棵核桃树是父亲在世时种的,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像一把巨伞遮住半拉院子。
比我年龄还大的老房子,早已破败不堪,一下雨就漏。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不堪重负,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大哥说再不收拾就倒了!我决心翻修一下,起码不能让它倒下,应该让它像我一样倔强地挺立着。邻家说你都不回来了,还修它干啥呀?我说还想回来住一住呀!老屋在,根就在。无论到哪儿它都是个念想。
我一次次乐此不疲地回到故乡。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去了。当然不是说现在不好,回乡的公路平展展的,一脚油个把小时就到了,不用再受舟车劳顿之苦。那时候坐车要到镇上去,一天只有一趟车。为了赶上那趟车,总是凌晨四五点就得起床走到镇上。耳边传来大鸟的怪叫,又冷又怕呀!
我想赶紧把老屋收拾出来,抽时间在故乡小住一段日子,重温一下往日的旧时光。宁静的夜晚小河涛声依旧,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早上是被鸡鸣吵醒的。推开窗户看见太阳照在岭头染成了玫瑰色,门口的夜来香上都缀满闪亮的露珠。清晨的空气透着丝丝甜味。一想都醉了!
我迫于生计不得不一次次离开故乡。却又因为浓的化不开的乡愁,再一次次的回到故乡。活着的时候不能陪伴在她身旁,我希望百年以后可以落叶归根魂归故里。哪怕是一捧骨灰哩!只有躺在她的怀抱着我才可以安然入眠。因为我永远是她的儿女。
作者
查珂,男,陕西省商洛市洛南县人。笔名山岗、高原风、花自飘零等。自幼醉心于文字,笔耕不辍几十载,笔端点滴涂生活,不为功名累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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