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驾到:栾树花开又一秋【李冬梅】
窗外一抹黄色惊艳了我,扯开窗帘,推开纱窗,我不由地惊呆了。
那该是怎样的一树繁华,它们一簇簇的吊坠在每个树枝上,极力向四方向高处伸展。一柱柱金黄色的细小花序层层重叠,像是连体婴儿紧紧簇拥在一起,又如一个个跳跃的焰火,粲然绽放满树。此时,黄色成为主场,可怜的绿叶只能沦为背景,“山青花欲燃”,不不,应该是叶绿花欲燃。
这满树的花,一蓬一蓬,此起彼伏,开得热闹张扬,看得人心里亮堂。它开在我的眼前,像一树明媚的笑脸。秋风拂过,满树的花摇曳着。细小的花瓣,悠悠地飘落下来,像金色的花瓣雨,又如一地耀眼的金子。
我出神地呆望着,忽然忆起初春时节。那时,正值疫情期间,因为响应号召,宅家抗疫。每天最快乐的时光,就是隔窗与树对望。
广场上空无一人,它在寒风中独自哆嗦着,褐色的枝干上空荡荡地,一片绿叶也不见。它四周都是些长绿的树木,在一片绿色的包围中,显得分外寂寞,又那么格格不入。
柳芽暴了,桃花开了,杏花败了,杨叶大了,春天就在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喧闹中过去了,可它依旧沉默着,没有一丁点春的喜悦生机。
我企盼看到它抽发的第一个芽苞,第一片嫩叶,一天天过去了,希望也一点点沉寂下去,直至消失在深渊里。窗边站立的次数少了,后来干脆不去开窗了。只是偶尔瞥向窗外时,会看见枝头蹦跳的鸟儿,在枝丫间来回穿梭,仿佛一直在安慰它,也像一直在鼓励它。
终于疫情过去,又开始正常的上班生活。每天在路上穿行,两旁的行道树大都绿叶如盖,树叶大而绿,密而厚,遮阳蔽日,让人心生愉悦。只是奇怪有一段路旁生长的行道树,仿佛生活在另一个季节。树上偶尔几枝绽出星星点点的绿芽,大多还是光秃秃的,每次从旁经过,我的心都莫名失落,都说夏天绿树成荫,它们已经错过了春天,难道还要错过夏天吗?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那叶子抽发的总是那么慢,一点点伸展开去,让人焦灼不已。
窗外的那树也是如此地不惊不躁,几点嫩芽,几枝绿叶,它仿佛约定好了似的,有先有后,有早有迟。没有争先恐后,没有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长满了叶赶趟似的着急。忽而明白,路上的和窗外的,原来它们是同族。虽有焦灼担忧,毕竟也有些许安慰,好在它们已长出绿叶,毕竟生命没有终结在冬天。于是,每天路上,我会格外关注那些行道树。每天回家,我会非常关心那棵隔窗“邻居”。它们就这样一天天长大,终于绿叶满枝头了。
暑假过去了,上班路上我又见到那排行道树,让我诧异的是,一段时间不见,这些树上竟挂满了浅绿色的,淡粉色的,酒红色的一嘟噜一嘟噜的果实,如串串风铃,摇曳在绿叶间,招摇在秋光中,显得格外地美丽诱人。就像窗外那棵树,一点点开花,等到一树金黄出现在眼前时,瞬间便征服了我。至此,我每天早上,都喜欢站着窗前,一边与它对视,一边刷着牙。
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专门拍了图片,上网查资料对比,才知道了这种树的学名,叫“栾树”,也名灯笼树,是状其形而言。又名摇钱树,秋来栾树蒴果绚丽悦目,微风吹拂下能哗哗作响,故有此名。不过在民间还有把栾树叫“大夫树”的,此种说法最原始的出处,可见于班固的《白虎通德论》一书,上曰:“春秋《含文嘉》曰:天子坟高三仞,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杨柳。”意思是说按周礼,从皇帝到普通老百姓的墓葬分为五等,其坟上可分别栽种不同的树以彰显身份。士大夫的坟头多栽栾树,因此它又得了“大夫树”之别名。据说它的种子可制成佛珠,在寺院中此树尤为常见。
原来它竟有这多么美称,难怪与众不同了。它平心静气地发芽,不去争夺春的先机。它心平气和,不去在意夏的浓密。它默默无闻地开花结果,本本份份地完成秋的结局。它不仅有着士大夫淡泊的风雅,还兼带有佛门的不争不抢不急不躁的本份,如此的禅意和佛心,又怎么是其他树可比拟的。
也许,生活就该如此。如果错过了在春天开花,如果错过了在盛夏育果,那就学一学栾树吧,趁着秋风正爽,趁着天高云淡,开一树灿烂张扬,结满目绚丽辉煌!
枝头又见鸟儿穿梭,它一定在赞美它,又一定在祝福它。
【作者简介】:李冬梅,网名坐看云起,文学爱好者,用文字记录生活,用文章抒写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