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家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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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玉成 家是生活的港湾，感情的归属地。梦中出现家人家事，是每个人常有的经历。但我梦中的家人家事，却总是出现在我生长过的那个旧家；而实际上，我们搬离那个旧家已经28年了。这28年中，我们又有过几次搬迁，新居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条件好；但我梦中的家人家事，仍然是那个旧家。我不知道心理学家对此做何解释，于我而言，只能将其归结为旧家难舍。 我们的旧家位于父母单位办公楼与家属楼所在的一处大院子里。院子呈长方形，南边是几栋办公楼，我们称之为前院；北边是几栋家属楼，我们称之为后院。前院与后院由一条长长的道路连接着；道路两侧密布着丛林、灌木、荒草，还四处堆放着一些建筑材料，散落着几处工房；虽然看上去有些零乱，却是我们儿时的乐园。 最神奇的事情是一个傍晚，我在灌木枝上发现一只花鸟，跟虎皮鹦鹉似的，就悄悄接近，拉弹弓去打，一发不中，再发还不中，于是趁着暮色，索性上前伸手去捉，竟一把捉住了！那时家里没有鸟笼，我将鸟散养在家里，随它在灯绳或晾衣竿上落脚。时间长熟悉了，我放学回家，它就飞到我肩上；我写作业，它又飞到我手上，十分有趣。可惜有一次母亲不小心开窗，鸟飞走了；我闻讯又哭又闹，母亲好一阵子安慰。后来我想，这鸟如此有灵性，可能原本就是别人家养的；它从我家飞走，也许是飞回原主人家了吧！ 调皮捣蛋的事当然也有，爬树上墙掏鸟窝之类，是最常干的。几十米高的烟囱，顺着扶手往上爬，全然不知道危险。有一次正巧一个小伙伴的妈妈路过，见状吓得不敢吱声，生怕惊吓住孩子；直到孩子从烟囱上下来，才上前一顿暴揍。还有一次和小伙伴爬树，一卷靠在树上的盘圆钢失去平衡，忽然倒地，正好将小伙伴压在下面，我用尽力气也搬不动，就四处大喊大叫；幸好跑来几个大人，小伙伴才没发生更大的危险。 最惊悚的事情是有一天深夜，我被一阵阵叫声惊醒，原来是小偷撬我家的门，外婆正对着窗外大声呼救：“小偷来喽，呜——；小偷来喽，呜——”外婆是四川人，“呜——”的叫喊是他们家乡报警求助的专门叫法，也有助于声音的传播。但那时候，院子里留守的只有老人和孩子，尽管外婆的叫声悠远而凄厉，却没人敢出来救援。幸好小偷被外婆持续的叫喊声震慑，撬了一阵子便溜走了！ 去年冬天，出于怀旧，我和几个姐姐相约回旧家看看。眼前的景象早已今非昔比，当年的丛林树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高楼取代；后院的两栋家属楼还在，由于年久失修，破旧不堪；当年的住户已基本搬走，留下的房子要么出租，要么关门落锁；院子冷冷清清，与当年嘈杂热闹的景象天壤之别。 隔着窗子往我们旧家里面观望（当年我们住一楼），房间依旧，几样简单的家具却很陌生，看样子也很久没人住过了。我们回忆着当年这里发生过的一桩桩、一幕幕旧事，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唏嘘感叹，仿佛回到从前，又忽觉恍若隔世。尽管已是人去楼空，满目萧然，但在我们心中，它却是我们人生的起点，永不凋零的梦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