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Q货别传（五）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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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来了，赵家大院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到处挂。鞭炮天天彻城，焰火夜夜耀空。时已至深冬，气温奇低，天色凝重，冷得哈巴不敢吐舌出爪。Q货找件旧棉袄，破露见絮，纽扣不全，两襟相压，用草要子于腰间系牢，深深袖手，如此，聊御严寒。Q货有像样冬衣的。羽绒服、呢大衣虽非名牌，却也可穿。此破袄乃Q父遗物，当年忆苦思甜证物。故事：数九寒冬，大雪纷飞，冰天雪地，我父衣不遮体，拉我沿门乞讨，被财主家恶狗追咬，此破洞狗咬所致⋯⋯三代祖传，有历史，有文化，有故事，有情感。又且搅屎倒尿，无须齐整，着装至惨，年终岁尾，万一赵家怜见，或可多舍银子。那Q婆子甚赞此见，把左前襟破洞再撕大一些，扯出棉絮。走出哨楼，哈巴竟一时错认，扑来＂㕵㕵㕵＂目露凶光，跳腾老高，呲牙欲咬。Q货大嚷：狗东西，连我也不认识？踢它一脚。声音自是熟悉，哀哀痛叫。近前，气味也老到。哈巴低头，呜咽退缩。是时，雪花飘落。驻足定神，Q货蓦然回身，匆匆爬上七层哨楼顶层。朔风助威，雪花漫天蝗舞，未城高楼林立，几幢楼头直插阴云。赵家大院尽收眼底，灰樯黑瓦，殿宇森然，枯木兀立，几幢院角老厝年久失修，失之破败，为杂物间、柴草屋、猪牛栏鸡舍之类。Q货以为此类物事，居住不似寻常茅棚草舍，如此讲究，也是赵家荣光，不免心胸大畅。大雪汹汹，未几，雪空尽濛，风亦渐息，雪花纷纷静飘，已不见远楼而只见赵家大院。积雪成片成线，填瓦沟、盖屋脊、堆墙角，哈巴在楼下忽起狂吠时，满大院已然大雪包裹，一片洁白。正胸臆翻腾，欲逞豪兴，楼下哈巴忽然狂吠，有事？即蹬蹬下楼，出了哨楼，见那哈巴在哨楼前不依不饶，跳蹿追咬。原来赵老太爷干女儿丽莎戴红帽裹雪白裘皮牵西高地白梗正走向路边红色玛萨拉蒂。那亦戴红帽裹裘皮马夹的雌宠绷着绳带，扭回头朝哈巴急切哼唧，意欲脱之而去。走走走，这大雪再过会儿车就走不了啦！丽莎拖得西高地白梗四脚擦地，甜腻之声震颤飞雪，令哈巴、雌宠更为兴奋，那雌货哀哀连声，哈巴更激情前蹿，Q货冲上前去，照准尻尾猛踹一脚。哈巴哀嚎一声闪避。Q货：狗日的！也不屙泡稀屎照照，人家荏金贵的身子也是你碰得的？无由地，内心泛起＂和尚动得，我动不得＂的不平。觉着哈巴冲动也是情有可原。它俩如此冲动，应是早已相识，甚或业已相知，倘哈巴能言，如哥们般推心置腹，必满怀相思，满腔柔情，天各一方，涕泪涟涟。然踢了就踢了，谁叫它此生为狗？遂拍拍哈巴脑门，俯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教哈巴低调处事，休要闹的河腾水翻，引人注目。这Q货得已操上正心。天冷若此，未知赵家何以取暖，暖成啥样？都如丽莎、西高地白梗般戴红帽裹裘皮？会否也赏我件裘皮？哪怕是旧的、破的，让我过年时脱了这破袄，或披或穿，行走未城，也可彰显赵家贵气。Q货横生许多想头，踏着积雪，离开哨楼，望赵家大门而去。
11
Q货谨遵私训，做着，说着，渐透其妙，做归做，说归说；该做的放胆做，该说的慷慨说；做得出来，说得出口。未城坊间渐识渐熟，多以为疯言狂语，逗之乐之，引为笑谈。而或说中心事，点中隐私，道破玄机，皆逃之避之，或以胡说八道斥之，也有挥拳相向欲封禁其嘴者，又恐惹上赵家，只得含怒隐忍。增广所谓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
Q货名声在外。于赵家而言，未识庐山，只因太近太熟。这Q货见天眼前晃来晃去，嘴巴BB叨叨，只道那厮乃厌物一枚，不过搅屎清尿之徒，做点小事，混口饭吃，虽嘴欠话多，南长北短，东扯西拉，说破大天不过屁话鬼话，沒甚打紧，无以为念。
Q货走在街上，偶遇三两熟人，总有人打问：
Q哥！有肉包子消息么？
Q伯伯！鸟往哪里进？
Q老弟！正直人怎没改造好强盗？或杀了强盗？
Q货知是取笑，怒目相向。
Q货，惹我是吧？咱赵家人⋯⋯
于是一迭声诚恳解释，有推说打招呼的，有圆场说玩笑的，也有说诚心讨教，望讫恕罪。
Q货自忖，无人喝彩，倒成为笑料，惹人调笑，无非陈词老调，了无新意。木有真章，难以动人。类似肉包子、鸟、强盗中正直人之类，才有＂我手持钢鞭将你打＂的震慑力，这靠什么？靠洞悉这座城市，尤赵家大院之类热点；洞悉那些人，尤其赵家关键人。
未城大街小巷，高门大户，店堂库房，卧室茅房，环肥燕瘦，辛辣香臭，Q货眼底鼻底，自是了如指掌，寻常也没少在赵家内院蹑足潜行，擦眼掏耳。
这一夜雪中寻亮眼儿，溜墙根，爬上爬下，竟浑身热躁，丝毫不冷，奈何赵家壁垒森严，虽寻得赵家大堂几处亮眼儿，听得只言片语，见得人影憧憧，识得赵老太爷坐镇中堂，赵大赵二赵三赵小三赵小四赵小五等在场，又有花花绿绿，成捆成堆成山，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听得赵老太爷轩昂高诵：豪门逢盛世，瑞雪赵丰年。
众齐声复诵，声震夜空，雪花亦如伴舞，节奏舒缓飘逸。
而只零碎私语杂言，Q货难成定论。
银子太白，金子太黄，还是美刀硬。
没到印？印把子不是在赵老太爷手上吗？怎会没到？
天平起开，上电子秤。称什么呢？
还是用尺量方便⋯⋯量甚？论长短高矮胖瘦？他们⋯⋯健身？
跺脚搓手半夜，全身透心冰冷。耸鼻蹙眉，Q货驮了一身雪，渐渐口鼻眉眼结冰，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哨楼，跟婆子咂摸，这婆子果然是见过世面之人。全世界都知道就你猪头猪脑。
Q货不服，老子睡着了比你醒着清醒。
婆子叫：傻X！赵家分钱，且分的是美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