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绪良：小凤
小 凤
山东新泰 聂绪良
从莲花山脚下流出的那条小溪，转了几道弯，流着流着就变成了一条小河，莲花山村里的人叫她“莲花河”。就是这条美丽的莲花河，养育了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莲花河的两岸是一片片广阔的田野，种植着碧绿的庄稼。清明时节，杨绒、柳絮满天飞了起来;再过一段时间，榆钱子结满了树，槐花也盛开了，芬芳无比，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香味，这是莲花山村最美丽的时刻。每当这个时候，莲花山村里的人们都扛起铁锨和铁䦆开始种植花生和地瓜了。刚种完花生和地瓜不久，芒种来了，人们又磨快了长长的镰刀，收割起小麦来;小麦收割完，又开始种玉米。
转眼到了夏至，田野里的玉米长成了一道道高高的青纱帐，就是这个时候，是莲花山村最热闹最快乐的的时光。天还未亮，莲花山村里的男人就早早地上岭了，他们牵着牛领着羊群。莲花山村里的女人起得更早，生火做饭，喂猪喂狗，喂鸡鸭鹅;吃过早饭，女人们又端着一盆盆要洗的衣物来到莲花河里洗，一边洗一边说着东家长西家短。村里的孩子们则在离她们不远处，泡在水里面，游泳嬉戏。
一个黄白净，大约五十来岁，人称“长舌妇”的妇女说：“哎，你们听说了吗?柱子在河南干活，从行车上掉下来摔死了，他媳妇小凤火急火燎地跟柱子的爷娘，还有孩子，都去河南了。”
“唉，柱子的命好苦哇!三十多了，好歹找了个媳妇，有个知冷知热的，谁知这一下子可好，人说没了就没了，撇下老婆孩子，这可怎么过呀!”一个面皮黑黑的老妇女伤心地说。
一个眼珠白，稍有姿色的年轻妇女说：“大婶子，你也别太难过了，那柱子媳妇小凤是个二婚头，孩子是从头一个主里带来的，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妇女听了更加难过起来，“唉，你说柱子死了，连个后都没有留下，这是什么命呀!世上哪有这么苦命的人啊!”她说着说着，竟然抹起泪来。
一个更老点儿的妇女说:“这些年来，不是这个得癌死了，就是那个喝药上吊死了，要不就是出车祸给撞死了，依我看呐，准是咱们村里的风水给破了。”
那个长舌妇女听了接着说：“是呀，是呀!咱们村里的那个古庙不该拆呀!咱村北的那个山头不该让挖掘机挖平啊!泰山奶奶、山神爷，还有老天爷都不保佑咱了。”
十多天后，小凤的孩子抱着骨灰盒跟着爷爷奶奶，还有小凤，从河南回来了。紧接着出丧，柱子是因事故而死，丧事显得格外隆重，莲花山村里的人都来了，有来忙公事的，有来看丧事的，就像召开一个巨大的盛会。很多人都想看看，柱子媳妇小凤是真的伤心吗?看看她会怎样哭自己的男人啊?柱子死了，小凤和她的孩子还会呆在莲花山村吗?这些都是人们关注的问题。
丧出了，五七坟也上过了，小凤跟孩子竟然没有走，还在那五间瓦屋里住着。莲花山村里的人都纳闷起来，小凤跟孩子怎么不走呀?知情的人说，小凤要是跟孩子走了，因柱子死亡而赔偿的钱，她的婆婆公公会一分都不给她的，揍死都不会给她的。原来，小凤的公公婆婆早就放出话来了，看来，这小凤的公公婆婆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一晃，柱子死了快一年了，小凤依然没有改嫁，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男人填柱子的空。没有几个男人愿意到小凤家倒插门，也没有几个男人敢来，因为莲花山村里的人私下都说小凤克夫，心特黑。邻村倒是有一个男人，在媒人的极力劝说下想来小凤家，小凤看了那个男人，见那男人窝窝囊囊的，没有相中，也就算了。
日子就像莲花河里的水，匆匆地离去。莲花山村里的人该种地的种地，该打工的打工，该做生意的做生意，慢慢地把柱子忘记了，把小凤也似乎忘记了。小凤呢，依然拉扯着她的孩子，平时种地，闲空时就到镇上的工厂里打工，忙忙碌碌的，反正是不闲着。小凤非常爱美，一得空就打扮一下，抹粉子，涂口红，还敢穿花裙子。小凤本来就是个美人，她稍作打扮就美丽动人，就像一朵怒放的牡丹。莲花山村里的男人看见了，馋得直流口水，日思夜想，都想吃上这块肥肉。
夏天又来了，莲花山村里的女人们又来到了莲花河里，还有邻村里的女人们，她们都来洗衣服，洗被面，洗床单。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妇说：“哎，听说了吗?小凤傍上大老板了，说是镇上开厂子的一个老板，非常有钱。”这少妇是长舌妇的一个表妹，她就是长舌妇做媒说来的。
又一个少妇说道：“是呀，小凤现在发达了，不用种地了，也不用到处打工了，人家不用干活，钱就哗哗地来，洋荤哪!”这少妇，刚结婚不久，还穿着红衣服，她与小凤是邻居，住得非常近。
“自从跟了大老板后，小凤是穿金戴银的，都变成另一个人了，谁叫人家小凤长得俊啊!咱是想也想不来啊!”一个白眼子妇女说，说完她嘿嘿地笑了起来。大家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妇接着说：“人家大老板会要她吗?也就是玩玩罢了，玩够了就扔了。”众人听了都说：是啊是啊，小凤也不楞，她是图老板的钱吧。
这时，一位在河边放羊的老头走了过来，只听他疯疯癫癫地唱道："世上还是金钱好，人人都想金元宝，不管男女和老少。为了金元宝，有人爹娘都不要;为了金元宝，有人卖儿卖身吆。世上的钱真好，我要你也想要，人人都想要、、、、、、”
老头一边唱着，一边领着他的羊群，渐渐地走远了。妇女们听了都傻呆呆起来，她们坐在莲花河边，呆呆了好久;她们依然会洗她们该洗的东西，依然会继续过属于她们自己的生活。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聂绪良，男，笔名、微信名：清风明月，山东省新泰市羊流镇杨家庄小学。自幼酷爱文学，从十五六岁就开始进行文学创作，上师范时是学校文学社的骨干，每次校刊都有作品发表，并且得到校领导及师生的一致好评。师范毕业后，从未放弃文学创作，并在国家级、省级及市级刊物上多次发表作品。近几年来，一直致力于时评和历史人物点评的创作，并在各个平台发表了大量的作品，得到全国各地众文友的一致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