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乳: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前段时间,一部美食纪录片《早餐中国》横扫全国各地早餐桌。

里面酸汤粉肥肠粉素粉鱼粉猪血汤杂肝汤羊瘪汤胡辣汤鲜鱼汤牛杂汤柴火面旺肠面热干面热干面油条甜酒蛋烧麦水煎包锅贴麻花油茶稞汁生滚粥......应有尽有,节目像是把各地的早餐都搬到了镜头前。

满目都是“特色”的时候,平淡便显得弥足珍贵。对各地食客而言,腐乳便是这样平淡又真实的存在。

夏日清晨,不知又有多少户人家,早餐的白粥前,郑重地加上了这样一道小菜。

从玻璃罐里夹出一块放到碟子上,一碗清粥,一碟小菜,或酱瓜,或榨菜,以及一碗腐乳。

全家人聚在桌前,或是一人食,不能忍受的高温天正是从一口叫醒躯壳的、冰箱里的腐乳开始的。

待到开吃,拿起筷子夹断一角,那股特有的香气从切面里跑了出来,飘入口鼻,将筷子尖端那一角腐乳放在粥上,深挖一筷,张开口,腐乳的细腻瞬间化至骨髓,那鲜香。

满足饱腹之余,人生足以!

这味道,无论是在北方的胡同还是南方的巷子,无论是贫穷草屋还是高楼人家,都一定少不了。

腐乳已经在中国存在了上千年,从南到北,也有着各地的韵味。

或许是桂林腐乳的那一抹白,细腻清淡,或许是徽派腐乳那一抹青,软粘丑香,但小馋最熟悉的,莫过于浙派的那一抹红了。

红腐乳因发酵时加了红曲颜色深红,故名红腐乳,相比其他腐乳,它的口感更加细腻、鲜美、微甜

红腐乳中不少产自江浙一带,后来也成了江浙腐乳的一大特色。在历史上,红腐乳可绝未输给过青、白两大将,在明清时期,它可是上贡到朝廷的贡品。

不仅成为了贡品,它还远销东南亚,被众多留洋人士带到世界各地,为后来腐乳的江湖地位打下了深厚群众基础。

最早时的腐乳,倒是非常普通。

在红腐乳成为腐乳之前,它不过是一块平凡的豆腐。

剩下的一切,就都是天意了。

酝酿、发酵、重生,这一切没人知道,待它再出坛时,便是腐乳的模样。

后来的红腐乳白腐乳青腐乳,其实不过是各家制作时在放料发酵时的偏好罢了。

红腐乳不像白腐乳那般追求清淡,不多放料,也不如青腐乳那样深度发酵,气味堪比臭豆腐;当地人只在恰好的时机,在罐头里加上带有红曲菌发酵的满满的红汤,不久,它便成为了一份令人向往的红腐乳。

江浙的红腐乳里最著名的绍兴红方腐乳,便是红腐乳里肉味香冽的代表,色泽红润,咸中带甜。那绍兴传统的家乡名菜汁烧肉里头的汁,便是用的红方腐乳的汁,随着这道菜名扬四海,腐乳也家喻户晓了。

这红方腐乳呐,它有点臭,但臭得短暂,它有点咸,但咸得恰好,它足够香,因为香得张扬而热烈。

尽管腐乳自身就鲜香绝顶,让人欲罢不能,然而当它与白粥或青菜粥相遇时,才是腐乳最高光的时刻。

无论是毫无特色的白米饭,还是索然无味的硬馒头,只要碰到它便香气四溢极为诱人。

当白净的食物被染上了腐乳的红,周围包裹着浸透腐乳的红油,那细腻绵软,让人情不自禁地分泌唾液。

而一罐腐乳吃完,那玻璃四周的红汁更是万万不可浪费的精华。

夹上最后半块腐乳,一手斜抬腐乳罐,在玻璃内壁上搜刮,直到它们全部流入碗里,直到玻璃通透地毫无一丝红色残留,然后喝下一口“红”粥,才颇为心满意足。

吃下一口,宛若定了终身,此生,绝对不负于腐乳。

大概因为这份吃进口混杂着酸甜辣咸臭却还有点香的张扬,腐乳才成了集万千中国胃宠爱为一身的宝物。

人们不仅在家吃,拿它炒菜、煲汤,什么腐乳肉,腐乳炒空心菜,南乳猪蹄,腐乳饼,广东人就连吃羊腩汤的羊肉,都要蘸着腐乳吃。

不仅如此,还将腐乳吃出了家门。

发展至今,那些身不由己背井离乡的腐乳“脑残”粉们还发明出一种特殊的吃法:在国外时点一份西多士,在刚上来热乎时伴着呲呲的脆声,用西餐刀将它切开。

然后,舀一块腐乳,像抹黄油一般,将其压碎,涂在西多士的切下的那一面。

最后覆盖上另一半,略长大口,塞入口腔。在他们口中,所谓中西合璧、人间极致,也不过如此了。

上一刻快要抵挡不住的、对家的想念,在腐乳入嘴的那一刻得到缓解。

数千年来,腐乳就这样低调地流传至今,没有像老干妈那样成为网红,却成为了中国人生活里无可替代的那一份挂念。

​过去,物质生活清贫,它就像朴素世界里的色彩,现在,生活丰富多彩,它却成为洗尽浮华的养身剂。

无论你是大富大贵,还是一贫如洗,在一碗腐乳面前,生活中的各种烦恼在一瞬间都会烟消云散,等吃完回神,那些忧愁也不过如此。

一碗腐乳,便是那中国胃的底线,消愁,念家,酸甜苦辣咸香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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