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飞来寺
从香格里拉往德钦的公路本来不算太远,但由于白马雪山隧道内有渗水,害怕出现险情而临时封闭维修,我们只能走老公路翻越山口。那老公路弯急路窄,再加上外面的雾比较大,除了在4292米处小停一下外,都是在小心地赶路。因为我们已经订了飞来寺的房间,价格不便宜,而且不能退,我们只能努力地往前赶。
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飞来寺。
请注意,此“飞来寺”位于云南迪庆州的德钦县境内,距德钦县城8公里,处在滇藏公路沿线路边。它与许多人知道的广东清远的“飞来寺”八杆子打不着。广东的飞来寺始起于公元520年,是典型的汉传佛教寺庙。而德钦的飞来寺要晚得多,最初建于明万历四十二年(公元1614年)。按道理应该是藏传佛教寺庙,但寺庙由子孙殿、关圣殿、海潮殿、两厢、两耳、四配殿等组成,供奉的佛像也与典型的藏传佛教有明显差别,倒有些像汉族地区的三教合一的特点。我们也不是住在寺庙,而是寺庙旁小镇的一个酒店。原先寺庙周围是没有酒店的,但为了迎合旅游发展,在寺庙旁出现了许多的酒店,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以酒店组成的集镇,有吃有喝,还有专门的停车场和观景台,可以看出都是因为旅游而诞生。
飞来寺占地面积1500平方米,依正乙山山势拾级而建。沿途古松林列,日影斑驳,小溪曲折,松涛低鸣。山门对联“古寺无灯凭月照,山门不锁寺云封”,使人浮想联翩。就凭这一点,就已经与藏传佛教形成了明显区别。飞来寺建筑高低错落,殿堂屋宇呼应配合,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建筑主体——海潮殿的建筑雕刻艺术。大殿为单檐悬山顶,七檀抬梁式结构,通面阔三间,整座大梁的梁架规整,为较大原木构成,檐头朴实疏朗,檐柱立于一巨大须弥座柱基上,基座束腰处镌刻有各种人物、花卉及其它纹饰的浮雕图案。檐下木雕柔丽,清幽别致,殿前格扇齐备,棂花纹样精巧,雕工纯熟洗炼。来参观这飞来寺不像是来参佛,倒像是来欣赏一件珍奇的工艺品。
据说飞来寺名字的得来还有一个非常神奇的传说,据说是为了守护圣山梅里雪山、为崎岖的滇藏茶马古道上的人们祈祷而建。建寺时原定选址在现址两公里以外的地方(也就是今天的飞来寺小镇),那里是最能从正面清楚看到梅里雪山的地方。当全部用料都已经备齐,就在破土动工的前一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雨雪纷飞,还时而传来阵阵异响。大家都很害怕,躲在窝棚里不敢出来,只有住持和尚笃定念经。等到第二天早上出门一看,准备好的柱梁等主要建筑材料已经不翼而飞。住持和尚觉得好生奇怪,派人去寻踪追迹,终于在一处山崖上发现了柱梁等材料,且已按规格竖好,只差大殿的后梁后柱还没安装。住持认为这是佛的旨意,于是遵照神意把寺建在了山崖上,也就是现在的地址。因为柱梁和一些建设材料都是飞来自立的,就将寺庙命名为“飞来寺”。还有一种说法是站在豆温村边远看飞来寺的楼宇,山峦叠宕,森林茂密,云雾缭绕,古寺有斩云断雾之姿,更有凝而不变之影,确有欲飞之势,所以名飞来寺。真是悬崖陡处辟仙台,琼楼玉宇屹正乙。
客人们之所以选择住在飞来寺而不是在德钦县城,主要是因为飞来寺正对着梅里雪山的卡瓦格博峰,是观察梅里雪山的最佳位置。梅里雪山是一座充满神秘色彩的神山,1991年1月4日,有一队日本登山队不听当地人的忠告,欲登梅里雪山,结果17名登山队员全部遇难。飞来寺前的“中日梅里雪山登山勇士殉难”纪念碑叙说了这一事件,而在纪念碑旁纪念十世班禅视察德钦的佛塔好像正冷眼看着,看着这些不听从佛祖教诲的人们。
今天已经没有人去过多地关心当年日本登山队遇难一事,也不知道人们心中对佛祖的崇敬究竟有几分。寺庙依旧香烟弥漫,念经与梵咒声充斥于耳,丝毫不会影响到不远处游客们兴奋的情绪。小镇里那些商家认真地在吧台前处理着游客事务,根本不用他们像内陆旅游区经营户们那样费力地去招揽生意。在这荒郊野岭,根本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总是一房难求,一桌难求。有意思的是,不管旅店、商店、饭店是什么样的风格,体现有多少藏族文化元素,据说这些做生意的都是外地人,没有一个当地的藏族。他们在这里租房子做生意,一般只做半年,而且主要是夏天。在旅游淡季,他们将房门一锁,回家去休息它个半把年,第二年再来收拾干净,重又开始。当地人有些给那些老板打工,有些为老板们提供一些生活必须的物资,相得益彰,相安无事。
来客络绎不绝,实在找不到安顿的,遗憾地回到十公里远的县城去。人们主要都是为一睹梅里雪山的靓影,但这种机会却总是可遇而不可求,从县城里赶过来,可能会失去更多的机会。据我们所住的那个酒店老板讲,今年的气候非常反常,从九月份开始,几乎天天是大雾,或者是下雨,连他们都没机会看到梅里雪山一眼。但人们总是带着一种期待,期待着自己有好运气,能有缘与梅里雪山来一次“艳遇”。许多的客人天不亮就在那里等起,有些客人天黑尽了还等在那里,但这雪山似乎来了脾气,始终不愿意为世俗露出她的脸。
也难怪那些远客忠实的守候,这山里的奇迹还真就说不准。曾有一年到西藏的林芝地区去看鲁郎林海,我因为回到车上拿东西而与同伴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不经意间我看到远处有一座陡峭壮观的银白色山峰,突然喊了出来:啊,南加巴瓦峰!赶快举起相机去记录这精彩记忆,同伴们也赶去掏相机。就这几秒钟功夫,居然恁是没有第二个人来得及将南加巴瓦峰收入相机。也许,这就是缘份。
我一直庆幸我的幸运,也曾有佛教大师说我是有佛缘之人,但这一次我也不得不失望了。整个早上都是大雾,一阵阵的冷风吹得身体清冷,时不时还会射来几滴雨滴。之所以叫“射”,是这雨滴真就像是射来的一样,打在身上生疼。我想,既然一切都是缘,就不用去遗憾了,也许,是等着下一次的相见,或许更是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