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又被称为《前汉书》，是中国第一部断代史，具有极高的文学和史学价值，与《史记》《后汉书》《三国志》并称为中国史学“前四史”。老黄为您讲述精彩的《汉书》故事。
       本文梳理的礼乐制度演进历史，比起《史记》更为详实更具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出自本章为。请看《<汉书>研读》第64章：

志·礼乐志（一）

《六经》之道同归，《礼》《乐》重在急用。修身养性者一旦忘记礼，暴怒侮慢等行为就会侵入；治理国家者一旦失掉礼，荒暴凌乱的政局就会形成。人涵养天、地、阴、阳之气，有喜、怒、哀、乐等感情，但上天也赋予其无法节制的禀性。圣人能节制却无法断绝其禀性，所以他们才根据天、地间的规律制定了礼、乐，这是为了通神明，立人伦，正情性，以便节制万事。

人在性别上有男女差别，有妒忌他人的本能，所以就制定了婚姻之礼；人有交接长幼的次序，所以就制定了乡饮之礼；人有哀死思远的感情，所以就制定了丧祭之礼；人有尊敬上级之心，所以就制定了朝觐之礼。人在哀伤时有痛哭的礼节，人在高兴时有歌舞的阵容，这让正直的人经常称心如意，让邪恶的人防止其过失。如果婚姻之礼荒弃，那么夫妇之道就很痛苦，淫乱放荡的罪恶就会增多；如果乡饮之礼废弃，那么长幼的次序就会混乱不堪，争斗的案件就会增长；如果丧祭之礼废弃，那么骨肉之间的恩情就会淡薄，背弃死者忘记先祖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如果朝聘之礼废弃，那么君臣之位就会丧失，恃强凌弱的风气就会随之兴起。

所以孔子说：“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礼节制民心，乐调和民声，用大政来施行，用刑罚来防范。如果礼、乐、政、刑四行通达不出现偏差，那么王道就具备了。

乐用于治内叫做同，礼用来修外叫做异，同则亲和，异则敬畏；亲和就不会生出怨恨，敬畏就不会相争。之所以能无为而治天下，都是礼和乐的作用。这两者要一起使用，合为一体。敬畏之意很难表现，就通过献离、辞受和登降、跪拜来展现；亲和的喜悦难以形容，就通过诗歌、咏言和钟石、管弦来表达。

大概表达敬意就不要涉及财产宝物，表达欢心就不要涉及声音。所以孔子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这是礼乐的根本。所以孔子又说：“知礼乐之情者能作，识礼乐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明圣者，述作之谓也。”

君王肯定要沿袭前代的礼仪，然后再顺时施宜，有所增减，顺应民心逐步制定完善，到了太平盛世就会完备。周朝借鉴了夏商两代，礼仪尤其完备，大事都有制度，小事都有防范，所以才叫做礼经三百，威仪三千。于是周朝教化施行，百姓和睦，灾害不生，祸乱不作，四十多年里监狱中空无一人。孔子赞美说：“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到了周朝衰落后，诸侯列强纷纷逾越法度，他们嫌礼制伤害到自身利益，就删掉其中的篇籍。到了秦朝更是灭亡文学，国家随后灭亡，礼乐也随之散失。

汉朝建立后，忙于拨乱反正，日不暇给，但仍然命令叔孙通研制礼仪，以纠正君臣之位。汉高祖刘邦很高兴地赞叹说：“我今天才体会到做天子的尊贵了！”他马上任命叔孙通为奉常，主持制定礼仪法度，但没有完备叔孙通就去世了。

到了汉文帝时期，贾谊认为：“汉朝承袭秦朝的破败风俗，废失礼仪，舍弃廉耻，现在出现很多杀掉父兄的案件，有的盗窃朝廷宗庙中的神器，但负责的大臣却认为这是小事一桩，采取隐瞒不报的办法，认为这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以至于邪恶风俗四处传播，大家却见怪不怪，安然度日，并认为理所应当。现在的移风易俗，让天下人回心转向大道，这不是这类庸俗官吏所能做到的。至于立君臣，等上下，使纲纪有序，六亲和睦，这些本来就不是上天所为，而是人们自己所设。既然是人之所设，就会不为不立，不修则坏。汉朝建立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应当制定自己的制度，振兴礼乐，然后才能把诸侯纳入正轨，那样才能百姓质朴，诉讼案件自然逐步减少平息。”

贾谊初步制定了礼仪，汉文帝十分高兴，但遭到大臣周勃和灌婴等人的反对，这事就被搁置了下来，贾谊也被贬到外地。

到汉武帝继位后，起用英杰，商议设立明堂，制定礼服，以便振兴太平。这时，幕后掌权的窦太后只喜欢黄老学说，并不喜欢儒术，这事又被废除。

后来董仲舒向汉武帝对策进言说：“君王想要建立王道，就应当从上天那儿寻找根据。天道之大，在于阴阳，阳为德，阴为刑。上天让阳气常年居住在盛夏，以便生长养育事物；让阴气常年居住在隆冬，累积在空虚不用的地方，这是说明上天用德而不用刑。阳出布施于地上而主一年收获，阴气隐藏于地下时常出现辅助阳气。阳气如果得不到阴气协助，也不能取得一年收获。君王承接天意从事人事，所以务必推行德教而减少刑罚。刑罚不能单独用来治理国家，就象阴气不能单独获得收成一样。现在如果废弃先王的德教，单独加强执法官吏用以治理百姓，却想让德教化于四海，这是很难成功的。所以古代的君王，没有不把教化作为最大要务，所以才在京师建立大学，在县邑建立庠序，以便实行教化。教化明确后，好的习俗习惯自然而成，天下就没有人再被看押在监狱中了。到了周朝末年，大行无道之事，最后终于失掉了天下。秦朝在周朝之后，在这个方面更是甚之又甚。自古以来，还没有像秦朝那样以乱济乱、搞乱天下的。习俗邪恶，百姓自然抵制。现在汉朝继秦朝之后，虽然也很想治理，却也无可奈何。法律频出而邪恶产生，命令常下而狡诈兴起，一年中的刑狱案件成千上万，这就像扬汤止沸，只能导致沸水增多没有一点效果。又好象琴瑟之音不调，到严重程度必须要拆解后重新安装，然后才能弹奏。实施大政却得不到贯彻执行，到严重程度必须要彻底改革然后重新开始，这样才能治理好。所以汉朝得到天下以来，经常想实行善治，但至今却不能去制止残暴者而使其被杀，这是因为应当改革教化时却没有实行。古人有话说得好：'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现在汉朝临政治理已经七十多年了，不如现在就退一步改革教化。改革教化就能实现善治，那样就能使灾害日益减少，福禄也会随之来临。”

这个时期，汉武帝正致力于出兵征讨四夷，一心锐志于武功，所以一直没时间留意礼仪之类的事情。

黄其军

作于2021年5月14日（古历辛丑年四月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