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演了一出宫斗剧
对,于翠巧很辛苦。
这一点,她是承认的。
可于翠巧的艰辛,
并不是由自己造成的。
文/婉兮 图/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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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翠巧忽然变脸,沈砚君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的脸也僵住了,笑容瞬间凝固,屁股在椅子上稍微挪了挪,拿筷子一粒粒扒拉着米饭,连菜都懒得夹。当饭桌上的两个女人同时沉默,气氛便陷入了尴尬。
那名叫一诺的小女孩,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声:“妈妈,今天怎么没有排骨?我要吃排骨!”
“吃吃吃!吃什么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又不是生来的公主,你什么都没有!”于翠巧气急败坏,忽然借题发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话。
一诺有些懵,也有些委屈。
3岁的小女孩,哪儿懂什么眉眼高低呢?她只凭着本能感觉到,自己被骂了,而这个意识一产生,她便张着嘴哇哇大哭,连饭也顾不得吃了。
许平微微蹙眉,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想训斥弟媳妇几句,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做大伯哥的,分寸要有,界限也得遵守。
好在,许安及时领悟了哥哥的意思。他是个不爱干活的主儿,今天被老婆抓到玉米地里大干苦干,心里本就憋着一股子气,眼下孩子哭老婆叫,哥哥又在用眼神施加压力,难免有些恼。
“不准哭!给我一声歇了!你想吃细棍炒肉是不是?”
谁料他这一通连吼带骂,并未起到半分威慑作用。
一诺反而哭得更凶了,她胡乱蹬着两只小脚,把放在面前的一只小碗打翻,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中间还咳嗽了几声,仿佛是被噎到了。
这下,当妈的于翠巧又心疼起来。
她一把抱起孩子,一边拍着那小小的背,一边含泪怒骂:“狗X的你干什么?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就跟你拼了!”
于翠巧哭了起来。
她把碗筷一摔,将女儿搂在怀中,哭哭啼啼地陈述自己有多么不容易。
都是许平听够了的陈词滥调。
说自己小小年纪便跟了许安,进了门就当牛做马啥活都干,好不容易等到婆婆走了,没想到又要受“这种闲气”……
什么闲气呢?
她没直接说,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沈砚君在心中冷冷一笑,却懒得去接对方的话。所谓“闲气”,不就是她心中翻江倒海闹腾着的那股子酸楚吗?同是女人、同是许家媳妇儿,凭什么她得挥洒汗水,照顾一家老小不算,还得顾着地里的庄稼?
而别人呢?
不必下地、不必被烈日暴晒,就连做饭这么简单的活儿,都有人代劳。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于翠巧越想越拧巴、越想越纠结,整个人都如沉进酸水一般。
沈砚君一声不吭。
她自顾自拿出手机,随意找了篇文章来看,对弟媳妇的控诉置若罔闻。
对,于翠巧很辛苦。
这一点,她是承认的。
可于翠巧的艰辛,并不是由自己造成的。她这番涕泪交加的控诉,在沈砚君看来,难免有些“碰瓷”的嫌疑。莫非她一人受苦,自己便也要跟着去过同样的日子吗?
真真可笑。
所以干脆一言不发。有句话叫说多错多,万一对方心思缜密抓住自己的言语疏漏,岂不是更能让她借题发挥?
但公公许广利,却有些绷不住了。
自未来大儿媳进门,小儿媳便折腾不断,似乎在处处排挤妯娌,处处要争个第一。作为长辈,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忍无可忍,老头儿不禁怒喝一声:“够了!”
公公一声怒喝,倒着实把于翠巧惊了一下。
在她看来,公公是个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无能老汉。婆婆在时,他默默做着妻管严;婆婆走了,他便自动化身隐形人。
这样一个老头儿,竟也敢跟自己叫板?
可未等于翠巧发怒,老头儿便长叹一声,而后开口教育面前的儿子儿媳们。
“老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心里有怨气,可以拿到台面上来好好说,用不着阴阳怪气,更不必拿孩子撒气!她懂什么?闹得这么难看,传出去叫人笑话!”
沈砚君收了手机,脸上微微一笑。
她开始对这农村老头儿刮目相看。
虽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曾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但这番话讲得合情合理不偏不倚,倒不像是电视剧中演的蛮横老人。
不过,于翠巧并未把这番话听进去。
此刻她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回骂了几句,便冲进屋子收拾行礼。将几件衣裳和鞋子胡乱一塞,便抱着孩子怒气冲冲出了门。
临走还撂下一句话:“我走!我让位还不行吗?”
沈砚君再次哑然失笑。
于翠巧把自己视作假想敌,却不知自己对所谓的家产、地位均毫无兴趣。她在心里哀叹一声,只可怜了那个小小的女孩。
对,她懂什么呢?
她还什么都不懂,就要被亲妈当作战斗武器,拿来要挟她的父亲和祖父。
这么一闹,沈砚君意兴阑珊。
原本说好待5天,但她退意萌生,打算第二天就要往回赶。不过,她不勉强许平。
“你可以多待几天,好好陪一陪你爸爸。我瞧着,他挺孤独的。”
许平表情落寞,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去吧,距离举办婚礼只有半年了,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呢。至于我爸,你不用担心。”
“也好。”
沈砚君淡淡的,将行李箱中的礼物拿出来,“喏,这是给你爸的营养品、给一诺的洋娃娃。还有这瓶香水,是给于翠巧的。我本来想着,离开前一天再给她,结果这事儿闹的……”
说着,她在床上坐了下来,又将香水递给许平。
“我估摸着我们一走,你弟弟就会去接媳妇儿。正好,可以带个小礼物,多少能讨些欢心。香水嘛,没有几个女人能拒绝。”
“你想得真周到。”
许平垂着眼眸,将香水接了过去。此刻他惴惴不安,唯恐于翠巧这一通闹,会令沈砚君改变心思。
这样的故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有的城里姑娘,往农村婆家转一圈,就会萌生分手乃至离婚的心思。因为他背后的原生家庭,会让她们提前预知未来种种,对可能发生的纷争不寒而栗。
所以,要及时止损。
万一沈砚君也产生这种心思呢?
这是他最惶恐的问题,没有之一。可若要开口去问,又担心是自己多心,反而惹沈砚君不痛快。
他对她,似乎总带着一丝恐惧。
果然,沈砚君一边叠衣服,一边轻轻摇头:“你这弟媳妇可真难相处,自卑又敏感。不管什么事儿,都能让她读出另一种意思来。嗐,要跟她做妯娌,真是够难为我的。”
说着,她冷冷一笑。
许平从那一抹笑中,看到了清清楚楚的蔑视与不屑。
-作者-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