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颗流星——回忆我写作的启蒙老师张岚凤
这不是一颗流星
——回忆我写作的启蒙老师张岚凤
张岚凤老师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也是我爱上写作的启蒙老师。张老师20多年前不幸病逝……永远地离开了我。
她就像一颗流星划过我的生命,她就像缤纷的烟花璀璨了我的夜空,她就像一座灯塔照亮了我迷茫的航程。
只可惜我算不上她的得意门生,在她的生活和记忆花园里,我只是一朵并不扎眼的小花。
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秋季,从村里的小学独自一人考上了镇上的初中,那一年正赶上小学五年制改六年制,升学率很低。我的小学同学一大半留下来改上六年级,而我进入初中上初一。正是这个机缘,让我有幸成为张岚凤老师的学生。
张老师是我们同公社(后来称镇)古贤村的人,因为古贤村是个建水库的移民村,所以我至今不知道张老师的娘家是哪里。
张老师的语文课讲得生动形象,而且板书写得很棒,以至于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她在黑板上“嘎吱嘎吱”写粉笔字的背影。
现在回想起来,张老师对我而言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说到“成”的原因,主要是张老师把我带上写作之路。如今,我把这项爱好转化为技能,提升为看家本领,并且由此稳定了饭碗,奠定了人生的基调。
刚上初中,我的作文是上不了台面的,只不过是玩的一些小聪明,这个小聪明就是跨阶段阅读。那时候,家里穷,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买课外读物,我家里有的就是哥哥、姐姐用过的语文课本。我小学时看初中的课文,初中时看高中的,高中是看大学的,所以时时处处领先一步,并且把一些课文上的例子或素材有意识地用到作文里,让别人大跌眼镜,让老师刮目相看。
除此之外,就是借书抄书了。初中借了同村一个富裕人家的《唐宋词选》,爱不释手。像《西游记》里的金持长老看上了唐僧的“宝贝袈裟”,买不起就背,背不过就抄……一来二去,抄了一大本,现在还留着。
想当年,一个初一的孩子,在作文里引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班主任老师找我谈话,还以为我早恋了。
张老师是很严厉的,要求每星期写两篇日记,每周亲自检查批改,写得好的还在边上标个红五星。几个月过去了,由于应付差事,我的日记本上也没几个“红五星”。但是,倒是老老实实,每周必写。
一天,语文课代表宣布:张老师生病住院了,暂由别人代课。
三个月过去了,张老师重返讲台,她说:“同学们,拿出你们的日记本,我看看。”
张老师打开我的日记本,从她最后的批注向后翻着数着:一篇,两篇,三篇……一共24篇。她用手摸着我的头说:“我现在逼着你写日记,你觉得是负担,将来呀……你养成习惯,想不写都难。”当时,我很不以为然,谁知道,多年以后,我用各种笔触记录生活,提炼思想,打磨意志,点燃爱情,助力工作,我不禁感叹老师当年话语的魔力。
那一次检查,只有我和一个女生按照数量坚持写了,那个女生叫刘国芳。
两年之后,张老师调离了我的学校,我很是伤心。复杂的情绪郁结于心,终于在一堂物理课上爆发。当时因为上课起立,我提前落座,被老师罚站,进而写检查,因死不悔改,被罚到学校后院扫院子……我的成绩也由此逆转,我的人生变得晦暗,也因此出落成我现在的形象。
我最后一次见到张老师,是高中文理分班之后。得知她得了绝症,我赶到医院病房去看她。
那是一个飘雨的下午。
张老师半躺在病床上,神情倦怠,目光迷离,可对我仍然是母亲一样的笑容。
张老师问:“文理分班,你学什么?”
“理科……”我低头回答,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哎!挺好的材料,瞎了……”她叹了一口气,没问为什么,只是这样说。
“不过,孩子,老师告诉你,文理不要紧,只要你不放弃写作,还是有希望的。”她很认真地说。
“怎么讲?”我追问。
“将来毕业,在理科生里你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你会写作,会表达,同文科生相比,你写东西肯定不是最好的,但是你懂业务。我看,将来复合型的人才最有前途。”
“嗯……”我应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呆着……像窗外雨后枝头叶子上的露珠,只要一碰,便会跌落。
一年后,我已踏上外地求学的列车,到校后,收到一封初中同学来信,就五个字“张老师没了……”
我的眼泪悄然滑落,不觉痛哭失声,心中一次次地念叨:这么好的人咋就没了呢?
二十多年过去了,很想到张老师的坟前去看看,可是一直没有去成……每当翻开当年的日记本,看着后来越来越多的红五星,不觉潸然泪下……
今天,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仰望苍穹,心里盛满了对张老师的怀念。
这心心念念,不是划过的流星!不是怒放的烟火!不是高耸的灯塔!
这是结结实实改变了我一生的那个人……
作者:爱云的风儿
◆爱云的风儿:【简心诗苑】当您在我的诗里走动——五月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