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 归笑文
我的小学
归笑文
我小时没有上过幼儿园,仅仅只在村子里一所私人幼儿班上过“半年级”,或许这“半年级”就是常说的幼儿园吧,这是我启蒙的第一步。我上“半年级”时很拒绝学习,爱贪玩,父亲知道我的脾性,所以总是在看我背着小小的书包走出家门去上学后才去干他自己的活,可我却总是与父亲打游击战,常常在走出我家的巷道到与另外一个巷道的结合处时,我就悄悄地顺着拐角看着父亲骑着他的摩托去卖豆腐。父亲那时候养活我们一家的营生就是去我家北边的原坡上卖豆腐,豆腐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小麦去换,父亲当时就是靠着这个小小的营生养活着一家四口,撑起了这个小小的家。每每在父亲走后我就会偷偷地溜进家门,我的母亲因为聋哑的缘故,又常常念我还小,便对我偷跑回来的事实也就不多理会,可是这种情况时常发生,我不去上学的事实也就像风一样吹进了父亲的耳朵。
我的父亲生性胆小,但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却曾没有过退让,无论是哥哥还是最小的我,无一例外都曾挨过父亲的毒打。
曾让我记忆深刻的一次是,我有一次下午去上学时死活不肯去,嘴里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头痛,父亲知道我的小心思,在那次我竟从家门口一直被父亲连踢带打的押去了学校,那时候正值秋日玉米成熟,路上尽铺的是刚刚收获回来的并泛着淡淡黄色的玉米杆子,我趴在路上的玉米杆子上,耍死狗般一动不动,鼻涕泪水一涌而出,父亲没有丝毫怜悯,他使着浑身的力气并加以高声恐吓于我,在我的鼻涕泪水尚未流尽时,父亲已将我一把甩到了学校门口。时至今日,那所学校附近的村人见到我时常还提起这事,听后我便脸红不已。
我常想,如若不是小时候父亲对我的经常性“关照”,或许我还未进大学门就可能像村中其他同龄人一般就早早去打了工,或许就再也没有了学习进步的机会。
在经过了“半年级”的学习后,我升学了,去了村里唯一的一所公立学校——邵剡小学。也不知是我逆子回头了,还是对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是见识了父亲的厉害手段,从报名那日起,我就再也没有了不去上学的想法,而开始专注地学习起了知识。我的小学那时候有着一长一短两排老旧却大大的教室,教室虽是破旧但却透着古朴,教室顶上有着一个一个成群的瓦松,让人不免变得严肃起来。在这两排教室中,稍高的年级在短的一列教室中上课,稍低的年级在长的一列教室上课并依照年级大小按顺序排列,自然我的一年级教室便存在于东边第一个教室,在我们教室后面当时还有着学校种的苹果树,每到夏日树上的果子还未长大成熟时就被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偷摘干净,虽然小果子吃进口还满嘴酸涩,但那时的快乐却是无止无尽的。
一年级教室很大,大的以至于有一半教室是被当做学校的杂物间使用,而我们在里面上课却还是有着很大的空间去施展,最让人不满意的一点就是无论外面大雨小雨,教室里总能相似的与之对应,与之映衬,我的教室成了水帘洞,这也是老天给一年级学生的我们的“福利”。
我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对那时的莫多记忆已经不甚了了,但我的一年级老师在我的记忆中却还很鲜明,我的老师是一位刚毕业不久的年轻女教师,她家就在我们村子而且距离学校还很近,直到现在我还能具体地指出她家的位置。她很喜欢我们,当然我们也很喜欢她,我印象中她那时经常在周五放假后的下午带我们全班同学去她家玩,我们常常背着各自母亲制作的斜挎小背袋就去了老师家,因为对那时候的很多已回想不到多少,大概知道的是老师家应该是有一个手风琴,老师在家中给我们拉着她在大学时学到的曲目,也是在那时,我第一次真实地接触到了音乐并埋下了小小的种子。我的老师喜欢养花,她在自家的小院开辟了一块种着红色粉色的小花园,我记的比较清晰的是,有次我还亲自抱着水洒壶给这些花儿浇了一次水,对于那时稚嫩的我来说,那次浇花很是让我兴奋了一阵儿。我的老师教数学,在期中考试时她组织了一场算术比赛,比赛的奖品是两个我们小孩都很喜爱的手工做的纸风车,我们把它叫做“风轮轮”,在宣布了规则后,老师便在黑板上出了几道稍有点难度的加减题,我很喜欢那个纸风车,于是便在看到了加减题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运算,遗憾的是第一名与我擦肩而过,幸运的是第二名也能得到纸风车,我满心欢喜的被老师叫到了讲台上得到了我小学第一个胜似奖状的奖励,下午放学后我小心翼翼的将纸风车带回了家,在路上我不敢长时间的将它握在手心,我担心手心的汗会将纸风车下面的把儿给润湿折弯,之后便把它像宝一样放在自家的炕上,一眼一眼地望着,生怕将它毁坏,可不幸的事在那个下午就发生了,我看着家门外的梧桐树上有了响动便知道风儿来了,我就带着我宝贝的纸风车出了家门顺势就在风中跑了起来,纸风车呼啦啦地开始了它的转动,它的转动显示着欢快显示着迅捷,那是我认为最完美的一个纸风车,可这当儿村里的一个大我几岁的坏小子却出现了,他夺去了我的纸风车,将我心中欢乐的火苗捂灭了。我小时本就瘦小,加之全身没有几两力气,打他打不过,只有气的哭回了家,我的第一个奖励就这样被我失去了,我气愤极了,满身满身的火焰寻不着发泄的地方,后来我总盼着再能得到同样的一个纸风车,可终没有了机会。
在后面的小学记忆中,我上三年级时一位姓付的男老师也很是让人记忆鲜明,付老师家距学校不过五六公里,他每次都是骑摩托上班骑摩托下班,他教语文课,为人和蔼,微胖的脸上总是泛着微微的笑,但有时候发脾气了那笑容就会立失并迅速换上严厉,脸上的肉也开始一抖一抖,让人生畏。三年级的语文课简单易懂,简单到只是让人看一眼就能理解的故事和古诗,但付老师在那时却交给了我们一首对于当时稚嫩的我们来说难理解的宋词——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在付老师第一次将苏轼先生的词写在黑板上的时候,我们这群不入世的小孩阅读起来很觉拗口,具体到其中有些字根本都不认识,老师就一字一句地教给我们,并表示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词,因为词中句子刚劲有力加之他本人很喜欢苏轼,所以就将这首词教给我们,让我们努力地将这首词背诵下来。直到十几年后我写下这篇短文的现在,这首词仍依旧完整的印刻在我的脑子里并能从头背到尾,我很感谢我的付老师,是他的语文课让日后的我从不失去对语文的兴趣并能坚持到现在依旧热爱。
我的小学还有另一位数学老师,老师姓王,王老师家距学校也不过几公里,他平日来学校也依然是摩托车。使我想写这位老师的动机并不是他在数学方面对我有什么启发,因为直到现在提起数学我还依旧作难,还依旧记得我大学的高数考试重修几次都不过的经历,之所以想记录下王老师,是因为他对我的“器重”,我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的成绩一直很稳定,稳定到每次考试都是第二名,而第一名呢?第一名是我小时的好友,他脑子灵活,天赋异人,反观我呢,除了凭借日复一日的耕地般的学习才能达到一个稳定的成绩。在这三年间,我没有一次能够超越他,等到三年级后他转学走后,我才拿到了等待已久的第一名,一直到六年级的第一名。很巧合的是,之后每次的第二名也很稳定,她是一位女孩,自然也是我小时的好友,我成为了第一名自然也就成为了班长,一个被王老师钦点的班长,班上无论大小事都归我管,但可悲的是我有当官命却少了一股威严,说来也是够大家笑一阵的,王老师有事时就让我监管纪律,可我哪能管住呢,只能一任地让班上同学嘻嘻笑笑,说话声一阵接着一阵。我当着班上最大的官却干着最苦的事,抄黑板报我干,抄数学题我干,在周末老师放假回家后看管学校的事也是我干,已至到最后纪律实在惨不忍睹,我只能悄悄趴在教室门口望风,如若老师过来教室,我便示意大家噤口,这苦差事便是前文所说的王老师的“器重”。王老师喜欢打人,尤其是动不动就打我们的脖项,班上的男同学很多都深受其害,对王老师尤其恨,当然这也包括我,因为我也挨过王老师的脖项闪击。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男同学商量着要日弄一下敬爱的王老师,最后商量出的结果就是在他每日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故意放些枣刺而想着能扎破他的车胎,计划实施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就只等王老师骑着摩托来了,而结果呢,仅仅只是挡了他过去的路却并没有扎破车胎,在干了这件坏事后的几天里我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王老师提起来这回事,生怕脖项又挨了闪击,好在这件事最后也没起了什么波浪,一切都照平常日子一样,安安然然。也不知道王老师现在身体如何,是否还硬朗,一个已经退休的老教师,一个爱骑摩托车的老教师。
在我整个从小学到大学的学习历程中,只有小学得到的奖状是最多的,说来也惭愧,我的学习拼劲最巅峰我自觉就是在小学时期,在之后的初中、高中、大学期间都是在走着下坡路,或有偶尔上升也是凤毛麟角,不值一提。
大概有一年冬天我也忘了是几年级了,那是在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去学校领取通知书,就是常说的成绩单,老师给了我一张奖状,还说我成绩优异,这让我又惊又喜,我想这黄黄的大纸片子的分量一下子就变成了千斤担,我捧着拿着都生怕它被毁坏。在回家的路上,我将奖状卷成了一个长筒并把它放入我暖暖的怀里以期将它烘热,可在一个不小心的趔趄中我倒了地,那一瞬间我是忘了自己,一心只想着怀里的奖状,等我爬起来后脸上挂着满脸的担忧,只怕我的奖状有一丝的损坏,也是万幸,奖状在怀里躺的好好的,最后这张奖状被父亲挂在了我家的南墙上,之后在这面墙上又陆陆续续地挂上了好多好多的奖状,逢人来到家里,父亲都要夸说这满墙的奖状,还要夸说我的学习如何如何好,那时的我常常就泛红了脸。几年前我家扳倒了老屋盖了新房,我那满墙的奖状随着老屋最后的记忆也一并消失了。后来我常想,如若这满墙的奖状能留到现在,那我的大学可能也能学好一些,我失去了最激励人心的荣耀,从此沉沦了学习,但幸好大学还是顺利地毕了业。
此刻我在遥远的他乡殷切地望着故乡的方向,满脸回忆,满脸深沉,我自信要在人生的这场学习中没有沉沦,能够一点一滴地进步。
作者简介:归笑文,陕西省咸阳市乾县新阳乡邵剡村人。沈阳理工大学大四学生 。爱好音乐,阅读,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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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说】/ 归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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