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赤脚医生”梦
上世纪六十年代未,我上山下乡到丰都县青龙公社九大队当知青。生产队照顾我,叫我守队里的大山。
大山赋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财富,给予了人类的恩赐。山上树木蓊郁,这里不但有古稀的树种和野禽,还有更多的宝贵药材。什么牛膝、大黄、桔梗、黄精…等多种草药、中药。在我巡山之际,随时挖回各种草药和中药来硏究。时间一久,我迷上了医学,对医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逢场赶集,在书店买回医学药书,回家学习、参考、和硏究。一次,公社医院的副院长张学高,巡医时打听到我对医学感兴趣。很慷慨地借我两本《中国医学大辞典》,书分上下册,一册足有一尺多厚,里面包罗万象,什么医学精华都在里面。他说你学完了这两本书,基本上就可以当医生了。于是,自备了干粮,带着两本书上山。巡完山后,坐在石礅上刻苦专研起《中国医学大辞典》来。从书里了解到药材的模样、性能、功用及制法。我开始作手制药和配方。天一亮,我背上背篓,拿上一小锄头,在山上寻找各种药材。一次,在山上挖了一小半篓的何首乌和黄精。回家用水洗净,用甑子蒸熟,然后切片,摊在竹蓆上晒干,然后用罆盛好,标上名称,写上性能和功效。何首乌有补肾益精、乌黑须发、使人皮肤光泽美润。还能补血、治虚弱症的功效。黄精有补脾润肺的作用,可治脏腑虚损的劳伤病。如脾胃虚弱、肺虚咳嗽和消渴等症。有趣的是在山上捉得乌梢蛇一根,用大酒缸盛半缸酒,把乌梢蛇装进酒缸里活活地呛死。待泡几日,捞出来,挖出内脏,把蛇盘成几圈,在酷暑烈日下爆晒,晒干后收藏。乌梢蛇有祛风、定惊、止抽搐的功效,用于风湿麻痹、小儿惊风以及皮肤疥癣及大麻风等症。最有趣的是取牛黄。有一天,张学高副院长了解到某队一条病牛,全身发黄,枯瘦如柴,不吃任何东西,只喝水,夜间狂叫而且身上发岀泛泛的黄光。张学高副院长征得公社的同意,叫上大队的赤脚医生,破格带上我,观看宰牛取牛黄的场面。宰牛师傅从牛肝里取岀鹅卵石般大的石头,用刀背敲打,竟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张学高说,这就是牛黄一一胆结石。牛黄有清热、定惊、化痰、开窍的作用。并能安神、善治中风、痰厥、神志昏迷和热病,惊狂诸症。对小儿惊裥疗效更好。能治咽喉肿痛、口疮腐烂及痈疽疮毒等。因不是每条牛都有胆结石,所以市面上的牛黄很金贵。公社开办了一个星期的“赤脚医生”培训班(何谓赤脚医生?故名思义:就是走家串户,踏田坎、趟溪沟、打光脚板的医生。实指只拿工分不拿工资的乡村医生)主讲的是公社医院副院长张学高。他叫上我,在教室一旁当旁听生。我一边听课,一边结合《中国医学大辞典》深入学习。我掌握了给病人开处方:“君臣佐使”的配伍方法,懂得了给病人诊病的:“望、问、闻、切”辩症施治”要领,懂得了:“阴阳五行学”的理论和“寸、关、尺”的按脉方法。基本上可以单独给病人开药方。第二期“赤脚医生”培训班,我又结合《中国医学大辞典》开始学针灸。自费买了套银针,没有人让我试针,于是我照着书本往自己身上扎。先是足三里、曲池、合谷等穴位。然后,我又对着镜子扎自己的眼睛(我是近视眼)。什么睛明、承泣、球后等穴位。时间一长,我的视力竟恢复到1.0和1.5了。医生不相信,找来视力表,检查结果如我所诉。医生怀疑我把视力表背熟了,又在墙壁上画字,我居然都能看见,医生才相信了。有位社员的孩子,走路不小心,摔倒后把手指姆触了气,肿得像根葫萝卜。情急之下找到我。我用银针扎阿是穴,很快肿得像胡萝卜的手指就消了肿,这位社员感激不尽。有一次,我从县城回生产队。在大山的偏僻小径上,偶遇一农民,农民扛着锄头,一手捂着肚子,弯着腰,皱着眉头 ,嘴里唉哟!唉哟!叫个不停。见了我,求助于我。幸好自己身上带着银针。情急之下,拔岀银针,在他的足三里和阑尾穴上各扎上一针。奇迹的是,农民竟喊肚子不痛了,挺起腰杆可以走路了。队上一老农民,腰杆肾俞穴上长有核桃般大的肿瘤,找到我。当时,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他肿瘤上扎上一针,参照药书上的方法一一火针。用煤油灯把针尾烧红,用高温度传进他的肿瘤里。没想到肿瘤竟消退了许多,只有葫豆般大了。意外的是还排除了他肾上的结石(屙了一洗脸盆的结石)这也算奇迹了。事后,我竟吓岀一身冷汗,连叫老农民到县上正规医院就医。第三期“赤脚医生”培训班,我又结合中西医,对手术进行系统的学习。山村环境简陋,没有对人手术的条件。于是,我对动物施行手术。一天,我喂的鸡仔,吃了地里撒有六六粉(一种农药)的包谷籽。站在屋樑下,萎萎缩缩地跩瞌睡,看样子不得活了。于是,我死马当着活马医,抓起鸡仔,拔掉胸脯上的鸡毛,用刀片划开牠的素馕,把里面的包谷籽全抠了出来。然后用针线把牠的素馕缝好。用绿豆冲浆,从牠嘴里灌进。没想第二天,鸡仔竟在坡上觅食了。我喂的狗崽被路人打折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真遭孹。我把狗固定在板凳上,封好嘴筒子。狗崽通人性,看岀我是给牠治伤,便一动不动,任我医治。我绑紧牠的脚腿,划破断脚杆,取岀碎骨,用桑树枝刮皮,将桑树杆代替骨头固定在断骨上,然后用针线缝上,缠上繃带。数月后,狗崽走路完好如初。我在医学的道路上不断地探索,我把成功的病案,写成心得体会记录在本子里。公社医院副院长张学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说,我是块医生的料,积极地推荐我当赤脚医生。恰好,我大队正需要一名赤脚医生。大队队会上讨论研究了我的事情,队长叫我等通知。
我是又高兴又激动,我崇拜医生这个职业。人类能征服大自然,而医生能拯救人类,人类的生命都掌握在医生手里。然而,时间慢慢过去了许久,队长既没有通知我,也没有消息。经打听,方知大队队会上,在最关健的时刻,支书一句话否定了我的前程。他说:“知青下来是受教育的,迟早要回城里,还是培养当地的社员为好”。
原来是支书的一亲戚,刚从部队转业,他在部队是卫生员。他填了赤脚医生这位置。我被招工回城后,欲想圆医生的梦,想考学校读医专。谁知领导的话更雷人:“工人阶级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现在组织不需要你拿银针、听诊器,而是要你拿板鉗。一切听从组织的分配和安排”。
我的医生梦始终难实现。虽然我的赤脚医生梦没有实现,但是我仍然坚持着赤脚医生的传统。我家庭设有一个药櫃,放有消化系统、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的药品。除了大病上医院,小病基本上是自己开药。
梦想是一种理念,憧憬着未来。梦想是一种信仰,让人坚持,也让人期待。梦想不一定都会实现,但它是一种精神,一种追求 ,一种坚守。
漆福昌 , 重庆市作协会员 巴南区作协原理事 巴南区评论家协会原理事 在《重庆日报》《重庆晚报》《重庆政协》《重庆法制报》《青年作家》《晚霞》杂志等三十多家报刊 发表小说 散文 随笔等400余篇 有《知哥知妹》《咱们老三届》《流逝的岁月》等入选丛书17部。 获全国 省市 区级等级奖数十件 近有网络刊物《作家》《故人旧事》《时光里》发表小说 散文 诗等二十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