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同温层堡垒:61-0023号

1964年1月10日,波音民用机试飞员查克·费舍尔和他的三名机组人员驾驶编号61-0023的B-52H从堪萨斯州威奇托起飞,执行一项测试任务,目的是检查飞机在不同高度和飞行速度下紊流对其的影响。换句话说,机组人员会在低空高速飞行的状态下,让B-52轰炸机做出剧烈的摇晃和翻滚动作,并记录下传感器的数据,以了解这种情况下机身的影响如何。

一架同类型的B-52H

之所以进行这种测试,是因为新的战术要求的B-52飞行剖面与最初设计的已经不同了。最初,同温层堡垒轰炸机是被设计成在高空(同温层-顾名思义)高速飞行(接近超音速)的。然而,随着苏军防空系统在打击高空目标方面的能力不断提高,美军认为挫败苏联威胁的最佳方式就是低空高速突防,因此需要对机体进行额外的压力测试。

为了测试,空军将这架编号61-0023的B-52借给了波音公司。波音则在机身上安装了20个加速计和200个传感器来记录所要承受的应力。测试的第一部分如原先计划的那样进行:机组人员按照一些模式进行来测算湍流对飞机的影响,但后来却因为湍流变得太过剧烈以至于超出测试的极限而被迫中止了一部分飞行。于是,机组人员趁机休息了一小会来吃午饭,并前往空气更平稳的地方。

机组和波音的工程师

突如其来的打击

当B-52爬升到14300英尺(4358米)时,在新墨西哥州北部的克里斯托山(Sangre de Christo Mountains)上空遇到了晴空湍流(CAT)。机组人员将其描述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飞机拉了起然后又猛地砸了下去。

导航员詹姆斯·皮特曼回忆道:“当时,紊流是如此的猛烈,我被抛了起来,然后摔到驾驶舱左边的导航制图桌上。”飞行教练员则说:“我把方向舵对着防火墙的方向,把操纵杆夹在膝盖之间,全力推它,但都不能把飞机控制住。不久之后,我被迫下令准备弃机,因为飞机已经控制不住了。”由于遭遇严重的紊流,飞机突然猛地向右翻滚,几乎失去控制,飞行员将方向盘转到将近80%的程度才让飞机稳定下来。

尽管83%的垂直尾翼和方向舵被突如其来的紊流给刮掉了,但机组人员直到后来才知道损坏的程度。根据传感器读数,这阵风是以81英里/小时(13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击中了B-52,使得飞机垂直尾翼只剩一小段还突出在机身尾部。

这个情况是由另一架B-52的机组人员告诉他们的。这架B-52被无线电通知前去帮助编号61-0023的同行。

之后,一架F-100也紧急起飞追上了受伤的B-52,并陪同它直至阿肯色的布莱斯维尔空军基地。之所以选择这处机场是因为附近人口相对稀少,并且不需要飞越容易遭遇紊流的落基山脉。

F-100超级佩刀

成功落地的奇迹

接下来的6个小时里,波音公司的工程师们和空军飞行员们通过无线电合作,找出了可能让飞机安全着陆的方法。根据美国空军的记录,“机组人员和波音工程师决定,通过转移飞机上的燃料来保持重心向前,提升空气刹车以保持纵向稳定性,并调整引擎的功率,这样可以给机组一点控制飞机的机会。” 同时,波音的工程师指导他们降下后部起落架,因为这将有助于补偿稳定器丢失所造成的影响。轰炸机重心后方所产生的任何阻力都有助于稳定飞机。

果然,这个方案成功了,当飞机以略高于200节的速度滑行时,飞行员重新获得了一点对飞机的控制。随后,他们被命令收起襟翼,并在布莱瑟维尔空军基地进行紧急降落。

到达空军基地上空后,他们先放下了翼端起落架,然后才放下主起落架。飞机着陆时几乎所有引擎都在空转,空气刹车也开着。当它接陆跑道时,机组人员注意到前起落架引起B-52向左漂移,于是决定在其他低速不利影响变得明显之前就将飞机落在跑道上。这架轰炸机以160英里/小时的速度着陆,并滑行了5000英尺(1524米)。当飞机减速到130英里/小时的时候,机组释放了减速伞。飞机最终还是安全地降落了。

这里可见B-52的翼尖起落架

至此,飞机已经在没有完整垂直尾翼的情况下飞行了5个小时。这时,高度紧张的机组人员都累瘫了,但他们保住了飞机,也保住了机上宝贵的数据,这些可以帮助工程师们了解为什么机尾会失灵,也可以让未来的机组知道B-52的极限。仪器数据显示,这架飞机遭受了“比以往任何一架大型飞机所记录的更大的阵风冲击”。

有趣的是,机组人员并没有抛弃在飞机右侧清晰可见的装有核弹头的AGM-28“猎犬”巡航导弹,阴差阳错之下,“猎犬”形成的阻力是有助于保持飞机稳定性的。

经过这次事故,B-52H的机身被加强以应对未来类似的紊流。

同一遭遇,不同的结局

然而,三天后,另一架尾翼编号55-0060的B-52 D型飞机在同样的测试中,却遭遇冬季风暴紊流导致垂尾折断后坠毁。这次事故也被称为“萨维奇山”B-52轰炸机坠毁事件,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架飞机当时载有两枚900万吨当量B53原子弹。

在黑夜中遭遇风暴的B-52

坠机时,飞行员汤姆·麦考密克(Tom McCormick)少校、副驾驶帕克·佩丁(Parker Peedin)上尉、领航员罗伯特·李·佩恩(Robert Lee Payne)少校和尾炮手梅尔文·e·伍滕(Melvin E. Wooten)上士都成功地弹射出去了,留下飞机独自消失在漆黑冰冷的夜空。但飞机失事还是造成一名机组乘员死亡:飞机在下坠过程中,罗伯特·汤利少校可能被失速造成的巨大过载压在了座椅上,他挣扎着要扎好降落伞背带,弹射座椅也可能发生了故障,或者他可能在足以造成骨折的紊流中被撞晕了。他最终没能跳伞成功。24小时后,搜索队找到了他的尸体,而两枚核弹则相对完整。两天后,核弹才被运走。

B-52的跳伞位置

一同坠落的核弹

而同样丢掉垂直尾翼的61–0023,尽管遭受重创,还是最终重返天空,并服役至2008年。退役后,它在干燥的亚利桑那州Davis-Monthan基地(这里也被称为飞机坟场)找到了归宿,并停靠在名机行列的跑道上,库存编号AABC0481。61-0023是第一架在“坟场”退役的B-52 (在这里,一些B-52在多年后又“复活”并重新投入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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