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十一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前言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一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二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三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四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五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六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七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八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九集

(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修订版—正文第十集

这次行动,组织上进行了更加周密的部署。为了确保真正的万无一失,罗汉文派杨德元到蓬溪,调动了在那里搞匪运的蒋述法、屈双泉等,前来协助南充西区游击队。

四月二十三日,农历三月二十九日,暗夜,月黑风高。蒋述法、屈双泉等一行十二人,带着八支手枪、若干大刀,与杨德元等会合后,到达南充西区游击队队长何宣昭家。石马垭的赵吉周、赵全英、张济兰、何守清等,早已等在当地。当天深夜开会共同商议,决定于五月四日提大悲寺公安分队的枪。

由于蒋述法等远道而来,根本吃不习惯龙泉老百姓以腌制好的酸菜叶为主的稀饭,基本上算是天天挨饿,巴不得早点完成任务走人。这样挨了三天,实在有点恼火,四月二十六日(农历四月初二),原班人马再次商议,决定提前行动。由龙泉安乐院支部的组织委员何德明负责侦察敌情,安乐院支部的宣传委员何正昭负责联系,七宝寺支部的赵全英负责观察地形并绘制地图。

当天晚上,何德民连夜设计和规划好了第二日的侦察任务。

四月二十七日(农历四月初三),清晨。何德民带着一个背架子,那是用木头和竹子制作成的一种农具,约一人高,略带弧度,上空下实、上小下大,上下各有绳子,可以缚住柴草、蔬菜等物资,配有两根麻索背系,用来背在背上运送。他假装上山捡柴。经过大悲寺前的院坝,发现开觉和尚正在扫地,何德民趁机主动和他摆谈起来。

开觉和尚与何德民本就熟识,并无戒心。他自己跟庙宇里面的所有和尚原本就对这伙“烂眼”公安十分窝火,现在一听何德民试图打听其底细,就积极支持,果断一五一十把所有知道的情况基本上全部讲清楚了。

按照开觉和尚的说法,这个公安分队共有三十二人,长枪三十支、短枪二支、“牛耳子”大炮一门,子弹、团刀若干,还装有电话机。公安队长叫廖应奎,他每天晚上都不会在庙里值班,都要到附近的小毛沟那风姿绰约的半老徐娘“相好”家厮混。公安分队的这一伙子人,每天就在这吃吃喝喝、打牌赌博,三不二时出门瞅一眼,盘问过往人员。主要是搜身、翻箱子,发现银钱,一律没收。不给者,痛打一顿,然后以“共产党”的名义转运到西充。所作所为和土匪并无二致。

“那他们每天操练不呢?”何德民问。

“操练?”开觉和尚往门内的厢房一瞧,“日上三竿起床,在床上练习一次仰卧起坐。从来就没有见过搞啥正经操练。你现在看嘛,除了一个假吧意思站岗放哨的,其他人有影子没得?”

何德民一瞅,还真是一个“烟鬼”一般的公安站在那,用帽檐遮住眼睛,一边打呵欠,一边靠在大门里面睡觉。

这时候,就有一名中年妇女过来,左手臂上挎着个竹篮子,这名妇女叫杨群芳,是负责前来掩护何德民进庙侦察的。杨群芳给开觉和尚说:“大师傅啊,这几天我儿子生病恼火,吃药无效,特来摇签问病。请大师傅帮忙。”

来的人是“施主”,开觉和尚自然允许她进入。那守门的“烟鬼”突然眼睛一睁:“站到!篮子拿过来看看!”他翻检一看,不外乎香蜡纸钱,不但一个银钱也没有,就连干粮果品都没有。就不耐烦地一挥手,让杨群芳进去了,继续拉下帽檐,靠门睡觉。

何德民趁机随他们进庙。仔细一看,只见左边前厢房是公安分队副队长杨中士的住房,接着是猪圈、天王殿,右边前面是厨房,接着是开觉和尚他们的禅房,隔壁是公安队员们的集中住房。厨房和公安分队的住房各有一道门通外面。最后是大雄宝殿,里面依然保持规整。这些“烂贼”公安们再怎么造次,终究还是不敢到大雄宝殿骚扰捣乱。

刚刚只是看了个大概情况,并不完全了白(明确)。

这时候,赵全英组织的妇女会成员张济兰、何守清两人又一起过来“上香还愿”。何德民又随她俩到大雄宝殿,中间经过公安分队的集中住房,便详细观察了一番。

几十号人在这里打的“地铺”,在地面垫上厚实的一层稻草,上面铺上草席,屋子中间留下一过道,两面靠墙两侧分别一排,差不多二十多号人横七竖八在呼呼大睡,有呼噜声、梦呓声、咒骂声,相互交杂。几个人在逐渐穿衣服起床。不少稻草已经被扯出来,零散乱地在屋子里随意铺开,一眼看去,和牛圈无异。

从大雄宝殿出来,正碰上公安分队的士兵张召安。这张召安是莲池人,基本上算是天天见面,自然熟识。张主动打招呼:“德民哥,这么早啊!”

何德民说:“我在山上捡柴,张二嫂、何二嫂过来还愿,我就顺便进来看看。好久都没有来过了,不来露个面,菩萨估计都认不得我了。”

张说:“晚上有空没得嘛?今天有个喜事,廖应奎大队长要给我们的'二嫂’过生,给我们兄弟些放假半晚,我们邀约好了今晚到莲池看戏,票钱我们有人出,你去不去?”

何德民一听暗喜,说:“我倒是想去呢,但是不得行哦,屋头有事情走不脱。劳慰(感谢)召安老弟了。后头如果有机会,你再给我搞一个名额嘛,二场(下一次逢场)我请你在龙泉喝酒。”

发现公安们陆陆续续起床在出房间门,四人迅速离开。开觉和尚送他们到了山门口,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出门分手,各自散去。

何德民带上放在山墙边的背架子,就往侧面顺着山下走。这里有一座故去老和尚的大坟,凿山置棺,外面树有一通大碑,碑外带罩子,足以容下两人。何宣昭早已在此地焦急地坐等。看见何德明就问:“侦查清楚没得?”

何德民详细地给他汇报了庙内的具体情况后说:“今晚他们一伙人要去莲池看戏,你赶快回去组织一下。机会难得,免得夜长梦多,我建议最好在今晚就动手。”

何宣昭略一思考后,马上安排:“你去给这几个人分别发通知,今晚'鸡摸眼’(暗夜来临前)的时候,我们在新庙子土地坝的拱桥头碰面。这个事情马虎不得,一定要让大家注意保密!”

这天,赵全英独自一个人爬遍了包含西南山在内的大悲寺周围几座大山,已经通过细致观察,将所有情形牢记在脑中。回家后,绘制了一张精细的地图。就连周边的距离、位置等,都予以精确标注。交给了赵吉周。

新庙子是紧挨着大悲寺所在地安乐院的另一个村。何宣昭所说的新庙子土地坝,在龙泉到大悲寺的必经之路上,距离大悲寺大约一里半路。这是一个何家的大院子,房屋鳞次栉比,树林茂密,既能直接观察到大悲寺的动静,又十分利于隐蔽。拱桥下面有一条小河沟,宽不足一丈,清水潺潺。这条小河沟流向龙泉,直达龙底河。

天快黑时,金宝石马垭支部负责人赵吉周和赵全英通知赵永奎等十六名党员和赤色群众,在石马垭堂屋开会。挑选了一批年轻人带走,那些年纪大的、反应比较慢的,就按照赵全英提供的地图,在上面细细标注好,被安排在路途中负责传话和接应。龙泉支部的负责人何德义也在进行相同的工作。所有参与人员跃跃欲试,虽然不知道今晚上到底是啥具体任务,但能明显的感觉到,一定有大事情发生。

赵吉周、赵全英带着所有参与人员,分别带上了自己觉得顺手的弯刀、砍刀、棍棒、绳索等工具作为武器,在规定时间赶往新庙子土地坝的拱桥。抵达时,发现何德义、蒋述法、杨德元、丁富科、张兴举等二十九人已同时抵达。

在何宣昭的安排下,所有参与人员被分为两组。一组由何宣昭负责,带领蒋述法、何德民、赵吉周等人从前门进庙,提取枪支弹药。另一组由杨德元带队,何德义、赵全英、丁富科、何家贵、张家举等参与,负责将寺庙包围,尤其是注意把守住庙宇的山门和后门。由何德民负责通报知觉和尚等必须在房间里面藏好,注意保护自己,外面再大的动静都不要出来,以免误伤。

大家共同约定今晚的行动口号是“前进”。以枪声为信号,当第一组枪响表示进庙控制住局势时,另一组立即打一枪表示已经将庙包围,然后所有人员齐声大喊,有效震慑敌人。

为了让这次行动更加保密,避免敌人怀疑安乐院、龙泉、金宝支部,整个队伍不通过大道由土地坝拱桥直达安乐院大悲寺,而是从拱桥侧面的西南山脚下顺着绕到西充境内,从占山、莲池方向靠近大悲寺后面的土地庙,再分组行动。返回的时候,原路分散。

西南山,顾名思义,就是西充和南充交界处的一座大山。这算是南充上西区最高的一座山峰,岩壁陡峭,只有一条路可达山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山顶的寺庙为占山寺,不知道历史有几百年。山下有羊肠小道,沿线并无人家户,一群人依赖着十分微弱的星月光,借助两个忽明忽暗的火把,屏息静气,在这小道上极速前进。所幸熟悉道路,并无较大阻碍。

何宣昭、赵吉周等一行,从土地庙左侧的山腰坟地爬到大悲寺前的黄桷树下,隐蔽观察,只见火光闪烁,听庙内人声嘈杂。

有士兵说:“我还以为这次要演啥子新鲜玩意儿呢,又是这个《驼子回门》。有啥子看头嘛!看了几十次了,点意思都没得,根本看不下去……”

就有士兵反驳他说:“你就晓得听戏,不晓得看人。你是没认真看那驼子的老婆,那唱戏的娘们儿,走起路来清风摆柳的,长得那么标致风骚……我们走早了,可惜了……总有一天,我一个人悄悄咪咪过去,把她打来吃了……”

“你他妈狗日的自己在前面饱眼福不早说?我们站在后面抽烟没有看清楚啊……”

打地铺那房间内,两盏油灯在忽忽闪闪,杨中士正在喊:“知觉师傅,马上过来!饿得痨肠寡肚的,给我们弄点吃的过来!”

“遭了,我们来迟了!”赵吉周往泥地上狠狠的砸了一拳:“这伙人应该是没有把戏看完就提前回来了。现在这么多人,不好下手。我们今晚还干不干?”

何宣昭斩钉截铁地说:“来都来了,干!你们注意垫后,我先上!”说完,他径直站了起来,果断向大悲寺门前走去。

门内的哨兵文锡和一见,把枪一端,问道:“搞啥子的?”

“送公文的。”何宣昭边说边往前走。

“这么大夜了还有啥子公文?”哨兵文锡和一看拦不住,在后面紧追不舍。

“紧急公文!”何宣昭加快了往里走的步伐。

这时候,蒋述法突然现身,对着文锡和的后背就是一枪。这声音如同暗夜里的一道闪电,十分刺耳。

杨中士听见嘈杂,往门口方向一看,觉察到情况十分不妙,也不敢发出警报,把灯“噗”的一吹,自顾自的梭不见了。

不远处另外一名立即哨兵发现形势不对,吓得“妈耶”尖叫一声,马上转身往庙里跑。何宣昭把趴在地上的文锡和翻过来,取下他的枪,带领赵吉周、何德民等,直扑公安分队的地铺住房。

与此同时,听见枪响的杨德元在庙右侧也打了一枪。所有人员齐声发喊:“前进!冲呀!前进!杀呀!”声音震天。

房间内的公安们立时慌着一团,嘴里喊着“遭了!遭了!遭惨了……”上蹿下跳、手足无措。这个时候,枪不知道放哪了,刀也不知道放哪了,弹药更不知道放哪了。

杨中士乘乱摸到了后门,猛的把门一拉,就往外窜。殊不知等待他的正是赵全英,“嘣”的一声,当头就是一闷棍,顿觉眼冒金星,瘫倒在地。然后就被用绳索扎扎实实捆绑了,如同卖猪儿一般,四脚攒蹄,动也不能动。

说时迟那时快。第一组的人已经全部进入了公安分队的地铺住房,分别找准一个对象,用手中的武器将对方死死逼住。大声呵斥:“不准动!敢动就整死你!”

这一伙公安兵们,有的睡倒,有的坐着,有的趴在墙壁上,因为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胆子比较大点的公安兵鼓起勇气说:“大哥些!我们是这跟前的老百姓,是遭捉来帮忙的,你们想要啥子随便拿,枪在壁头上,刀在床底下,子弹在背篓头,粮食在仓库里,我们这没得钱。饶命啊!”

见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场子后,何宣昭大声说:“各人给我注意听到!不要闹!以为我们是土匪过来抢东西么?你们才是土匪!我们是共产党南充西区游击队,专门打富济贫帮老百姓。哪个敢轻举妄动,下场就像哨兵一样!”

说话间,大家分头行动,已经将枪支、刀具、弹药、粮食等全部找到。所有敌人都被用绳索捆好,动弹不得。杨中士也被提溜过来,丢在天井中间的院坝里。

清点战利品,竟然有三十条长枪、二把手枪、五十带子弹、三十套军服、三十床被盖、一门“牛耳子”大炮、二十发炮弹。

赵吉周手持一把大刀,逼在杨中士的脖子上:“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所有的东西齐了没得?”

杨中士这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忙说:“不要整我!我说!我说!我席子底下还有一把手枪。”

目的达到后,队伍准备火速离开。蒋述法建议说:“就这样走不安全!我们抓个兵一路走在后面作为人质,如果有追兵,我们用他顶到。”于是,蒋述法与何德民一道,押着公安兵俞德清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接近凌晨,天边透着越来越明显的微光。紧紧的走了三公里多路,并无追兵赶来。蒋述法发现没有什么特别情况,主张将俞德清就地枪毙,吓得俞德清连连求饶:“我也是遭逼的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再也不敢了啊!放了我嘛!饶命啊!”

何德民给蒋述法说:“我们这次不需要再杀人。我看他还算老实,就放了算了。”逃过一劫的俞德清一边道谢,一边扑爬跟头的跑远了。

两人终于追上队伍。何德民突然想起一个要紧事情,问:“拐了(遭了)!电话线遭割断没有?”

何家贵说:“没关系,我进去的时候就带了一坨稀泥巴,把电话机子上下糊周正(完全)了。”

何德民说:“那要得个亏(不行)!让你割电线,你用泥巴糊,不起作用的,那电话还能用!我们要跟到(马上)返回去看看动静。”

何德民、何家贵一道返回去打远一看,发现整个大悲寺上下乱作一团,人影攒动,就再也不敢靠前。

后面才听到消息说,用稀泥巴糊电话机子果然完全不起作用,简单清理一下,可以照打不误。在队伍走了后,西充县驻车龙乡的公安中队接到县上电话,由中队长马裕龙带队火速赶到了大悲寺支援并接管。

这支中队到达后,吸取教训,重新加固了工事,在山上挖了战壕、修了碉堡,并布置了两挺机枪,准备对付游击队。表面上看,这些工作虽然算是亡羊补牢,但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很显然,共产党是游鱼入江,岂会再来。

游击队在龙泉安乐院大悲寺缴获的所有武器和物资,被妥善地转移到了金宝石马垭赵全英家,集中保管。其中,那门“牛耳子”大炮,因为目标太大,则藏在了赵全英的邻居赵布周家中柴房里,用柴草完全遮蔽,那柴房十分低矮,且暗黑无窗,加之这位老人无儿无女,一人独居,基本上很少有人往来,隐蔽性极强。

为防不测,所有队员暂时不解散,白天分散开,藏在赵全英家柴屋、偏房以及苕窖,晚上出去活动。由于人手众多,就在屋后的竹林中,就地挖设了简易土灶,架锅造饭。

这个苕窖,是川东北、南充西区老百姓的一种储藏室,最大的作用,就是储藏红苕,当然也可以储藏甘蔗、萝卜以及其他蔬菜。苕窖主要是挖在自家屋子里,主要目的是为了防盗。也有部分挖在屋后的山坡处。差不多就是一人高、一丈方圆。这种苕窖因为在地下,里面是冬暖夏凉,除了可能稍微潮湿、不太透气之外,没有其他较大的缺点。在里面铺上谷草,搭一个地铺,其实是十分舒服的。

紧张的日子消停了几天。南充西区以及临近西充周边的几个场镇乃至于乡下,老百姓都在纷纷传言“共产党的大军杀来了,简直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他们不伤害老百姓分毫,专门整那些干坏事的国民党,国民党稀里糊涂咋死的都不晓得。”

国民党方面听到这种传言十分虚火,再加之接二连三受到重创、不明底细,不敢轻举妄动,都驻扎在各窝点里面,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根本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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