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话痨
Uni-Note Vol.164
如果聊天被列为体育运动,我能进国家队。
2004年,我注册了QQ号,周末跟同学打字聊天。那时候刚学盲打,还很不熟练,即便如此,每次都能聊一两万字。
之所以知道字数,是因为我每聊一阵就把聊天记录保存到文档里,聊完了就标注聊天对象和日期,归档存进网易博客。我至今会翻看这些聊天记录,像读一本古老的日记,欣赏那些被凝固在特定时空里的对话。
2007年我有了自己的手机,开始跟人电话聊天。
中国移动的单次通话极限是两个小时,超过两小时会被系统自动挂断——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2011年我读研究僧,课余时间更多,同学更健谈。
长时间聊天,大脑会缺氧——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室友聊天经常三个小时起步,有一次从晚上下课聊到凌晨两三点,因为早上各自还要上课,才悻悻罢休。
我选修过一学期的方言调查课,为了听懂更多中国人聊天;也在英语之外学习日语和德语,
为了听懂更多外国人聊天。
成家后,红药跟网友线下见面总要叫我同去。因为她只擅长文字聊天,面对面常常无话可说。而我是“文字-电话-面谈”铁人三项全能选手,被红药称为“说话机”。
毕业后,昔日的聊天伙伴忙于工作,一顿暴聊渐成奢求。
我成了一名文字记者,单位的稿件,字数通常两三千起步,七八千的也不少。做这些稿子需要大量的采访,一个稿子就得找人聊几万字。
聊得好的稿子,稿费大几千块。我幸福得眩晕过去——聊天能报销还能赚钱,这是什么神仙工作!
同事们也都是聊天界的国家级运动员,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三里屯的一次聚餐,S君攒的五人局,聊了八个小时——从傍晚六点到凌晨两点。
我不喜欢做影视明星访谈,他们大多不爱聊天,约一个小时都勉为其难,聊到五十几分钟经纪人就来叫停——仿佛我不是在聊天,而是在对他们家明星用刑。
一次去伦敦采访好莱坞某大导演,只给我安排了8分钟,对老先生来说,聊天估计是电刑。
我也碰到过少数话痨明星,这时候会把经纪人赶出去,聊透为止。2018年底我认识了一个导演,他从北京开车回河南老家,全程七八个小时,我就坐在副驾驶上跟他天南海北地聊。到了河南,他的各种“狐朋狗友”来吃饭,又是一桌一桌的故事。这要是写成稿子,连速记都不用,可写的东西太多了。
工作四年以后,我会主动找这种话痨型采访对象。哪怕从没接受过采访的人,我也有信心把丫的故事写好。爱表达的人,都不至于太无趣,这种人半辈子的故事,写一篇稿子绰绰有余。
我聊天很少喝酒,大多是养生的马拉松式聊天。这是对体力、观察力、记忆力、表达力的终极考验,愿意为你付出大块时间,敞开自我的,绝对是真爱。
想到下周有人约我聊天,我清了清嗓子,嘴角扬起低调的弧度。
今天的封面和正经配图,来自电影《你丫闭嘴!》(2003)剧照。
獭祭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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