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法杂谈
血脱益气气和血,是相互资生,相互依存的。气为血帅,气行血亦行,气逆则血上溢,气虚下陷则血下脱,气滞则血瘀; 血为气母,血载气以行,血瘀则气滞,血脱则气散。故善治血证的,懂气和血的关系,遇到血证,不一定首先考虑治血,而每每首先考虑治气。其所以然,一则因为气为血帅,气调则血不逆乱; 二则因气无形,容易恢复,血有形,不容易产生,气旺然后才能化生血液。益气固血,常运用于血证的吐血、便血、血崩等证,是用补益中气以固血脱的一种治法。脾藏营,脾有统裹血液循脉管运行,不使血液溢出脉管外的功能。脾气虚或下陷,导致气不摄血的出血证。临床表现,多见面白无神,声低息微,四肢无力,脉搏微弱等。在大出血的当时,用人参、红枣,煎浓汤顿服,可获得较好的疗效。叶天士说: “血有形,难以骤致,气有形,可以急固,固其气则气自充,气充则血自守。”这段话颇可以说明血脱益气的道理。血脱益气,也常运用于血止瘀消以后。如失血后,导致心脾两虚,出现怔忡、虚烦不得眠、脉虚、舌淡等,用益气养心的归脾汤之类治疗,使阳生阴长,容易恢复健康。宣肺利水宣肺利水,就是宣发肃降肺气以通利小便。中医治疗小便不利,一般有三种方法: 分利、渗泄、顺气。宣肺利水属于顺气法的内容之一。此三法在临床往往综合利用,不能截然分开。肺为人体内外气体交换的脏器之一,主一身之气,有宣发与肃降的作用。所谓宣发,是指肺气推动,使气血津液得以敷布全身,内而脏腑经络,外而肌肤皮毛,无处不到。《内经》说“上焦开发”也。所谓肃降,就是清肃下降。肺居胸中,肺气以清肃下行为顺,《内经》说“肺苦气上逆”也; 宣发与肃降,是相辅相成的。没有正常的宣发,就不能很好地肃降,不能很好地肃降,也必然影响到正常的宣发。只有宣发正常,才能气道通畅,水道通调。《素问·经脉别论》说: “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这就是说,人体所需要的水谷精微物质,要经肺气的宣降,才能滋养润泽全身。其代谢多余的水液,除通过汗液、呼吸、大便等排出一部分外,主要是经过肺气的宣降,水液下归于肾,经过肾的气化作用,一部分下输膀胱,成为尿液而排出体外。因为肺主宣降,能促进水的代谢,所以又称 “肺为水之上源”。由于肺主诸气,为水之上源,与水液的敷布运行关系极大,因此宣肺利水便成为治疗小便不利的重要方法之一。宣肺利水这一治法,早在 《金匮要略》 已有提示,如:“上气喘躁者,属肺胀,欲作风水,发汗则愈。……咳而上气,此为肺胀,其人喘,目如脱状,脉浮大者,越婢加半夏汤 (麻黄、石膏、半夏、生姜、大枣、甘草) 主之”。这是由于外感风寒,内夹水饮,阻遏肺气不能下降,因而形成喘而躁的肺胀证。肺主通调水道,下输膀胱。今肺气闭胀,不能通调水道,很可能发展为小便短少而水湿泛滥的风水证。本证多咳喘,鼻翼煽动,面目轻度浮肿,脉浮大,舌红,苔薄白,用越婢汤宣肺清热利水,加半夏以蠲饮降逆。《中藏经》的五皮饮 (桑白皮、陈皮、生姜皮、大腹皮、茯苓皮)治上气喘促,小便不利,身面浮肿的水肿证,也是宣肺、降气、利水、祛湿的方法。《滑伯仁医案》 中治疗小便癃闭,选用桔梗、枳壳二味,其目的也是加强对肺气宣降的作用。朱丹溪认为: “肺为上焦,膀胱为下焦,上焦闭则下焦塞,如滴水之器,必上窍通而下窍之水出焉。” 提出开肺窍以利小便的治法,即 “提壶揭盖” 法。还有服食燥热药饵太过,消烁肺阴,或久病肺气虚弱,均能导致肺的宣降功能失职,引起小便癃闭。《柳州医话》说: “肺气败者,多见两足肿溃,小水全无二证。” 可见肺气衰败,高源化绝,亦可引起小便全无,均须从肺来调治。但这里不宜用 “宣肺利水” 的方法。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风,包括内风和外风,指的是营卫衰弱,血络空虚,风邪侵入体,以及阴虚阳亢,风阳内动,精衰血少,虚风内动的风证。治血包括补血养血、活血祛瘀、调和营卫等治法。“治风先治血”,是治风证的方法之一。《伤寒论》说: “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又说: “太阳病,发热汗出者,宜桂枝汤。”这里指出营阴不足,卫阳不固,风邪侵入,用桂枝汤治疗。桂枝汤是调和营卫,特别是和营的方剂,有 “治风先治血” 的意义。《金匮要略》 云: “寸口脉浮而紧,紧则为寒,浮则为虚,寒虚相搏,邪在皮肤; 浮者血虚,脉络空虚,贼风不泻,或左或右,邪气反缓,正气即急,正气引邪,僻不遂……” 又有 “寸口脉迟而缓,迟则为寒,缓则为虚,营缓则为亡血,卫缓则为中风。风邪中经,则身痒瘾疹; 心气不足,邪气入中,则胸满而短气” 之说。指出了血虚、营卫虚是中风证的内在因素。该条文虽然论而无方,但附方中的防己地黄汤 (防己、桂枝、防风、甘草、生地、酒) 就具有养血祛风的作用,为 “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 的治法开了法门。精血津液亏损,阳气失去涵蓄,就会产生阴虚阳亢的病理变化。阳亢表现为虚热偏盛,热盛则风动。阴虚内热,风阳内动,血虚生风等证就会随各自的不同体质而出现。在治疗方面,《薛己医案》说: “中风若因肾虚阴火而肝燥者,宜六味地黄丸 (山茱萸、山药、熟地、茯苓、丹皮、泽泻) 生肾水而滋肝血; 若因怒动肝火而血燥者,用四物汤 (川芎、归身、熟地、白芍) 加柴胡、栀子、丹皮、茯苓以清肝火、生肝血; 若因脾经郁结而耗血者,用归脾、四物二汤以补脾气、生肝血”。风证的病因虽各有不同,但血燥、耗血、肝燥等病理都与血有关,因而都可采取 “治血” 的方法治疗。《卫生宝鉴》说: “风者,动而多变,热则动,宜以静胜,是养血也; 宜和,是行营卫,壮筋骨也”。指出了治疗某些风证采用养血、和血的意义。精血津液亏损到一定程度,就会阴损及阳,肾元不固,虚风内动,脾失健运,聚湿生痰,导致神昏、痉厥、缓慢抽搐等风痰症状。较常见的如小儿慢惊风证,是由于久泻、久痢引起的脾肾两虚,气血大败,脾虚生风,虚风内动的证候。治宜温固脾肾元气,佐以养血益阴,投加味理中地黄汤(熟地、当归、山茱萸、杞子、白术、炮姜、党参、炙草、枣仁、肉桂、破故纸、炙黄芪) 治疗,有一定的疗效。气虚可以导致血行不畅而形成部分血脉瘀塞不通,部分血脉空虚,左 (右) 实右 (左) 虚,下虚上实,一遇某种诱因 (如饮酒、恼怒等),气血乖违而出现半身不遂、口眼歪斜的中风证候。《医林改错》 中的补阳还五汤 (黄芪、归尾、赤芍、地龙、川芎、桃仁、红花) 补气通瘀为主,用以治疗气虚血瘀的中风证,疗效颇好。血虚气弱,风邪客于血脉皮毛,血为风动,则身痒而为瘾疹,此为外风,治疗多以养血祛风为主,常用四物汤加味 (归身、生地、川芎、赤芍、蝉蜕、荆芥、甘草、银花、丹皮、红枣等) 治疗。又有血虚生热生风,当以养血和营为主,佐以风药,常用补心丹加减(生地、党参、茯苓、菖蒲、玄参、柏子仁、桔梗、天冬、丹参、枣仁、甘草、麦冬、归身、蝉蜕、荆芥等) 治疗。对于 “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这一治法,有些人还认为 “治血”是指祛瘀而言。其实在临床运用上,双补气血、养血、调和营卫,都属于治血的范畴,这句话对于治疗风证,应用范围颇广。在临证时前人曾提过一些应用指征。例如《丹溪心法》提出: “理血者,无表里之急,血弱,举发不时者,” 就是说中风证必须是营血虚弱,没有表里急证,不时发作的,才是治血的适应症。《医门法律》对中风未入脏腑证,以通营卫为治,补血活血,颇得 “治血”处方用药的要旨。关于使用祛风药物,多是在照顾营卫气血等因素基础上穿插使用,很少有一边倒以祛风为主的。同时在药物上,如钩藤、蝉蜕、天麻、僵蚕、全蝎、防风、白蒺藜等都具有抗痉厥、镇静的作用,这不同于治疗外感风寒的祛风,这是值得注意的。引火归原、益火消阴、破阴存阳此三者都是对虚火所产生的某些病证的治疗方法。中医中所说的 “火”,一股分为虚火和实火。火为阳而水为阴,火性炎上,水性润下,相互制约,相反相成,维持相对的动态平衡,构成人体的正常生理活动。五脏均有火,但火之根源在肾。肾阳虚所导致的相对阴盛,使肾火不能安其位,虚火上升,临床表现为下寒上热,两足不温,面色浮红,头晕耳鸣,或口舌糜烂,舌质嫩红,脉虚等症。在治疗上使用“引火归原” 的方法,补肾中之火,肾之元阳旺盛,同气相投,诱导虚越之火归根。但在补火的过程中,又必须同时佐以养阴药,把养阴寓于温补阳气之中,扶阳以配阴,使阳虚形成相对的阴盛得以平复,从阴引阳,使上浮的虚火,得以归根。如 《济生方》 的加减肾气丸 (熟附子、肉桂、鹿角、沉香、山茱萸、丹皮、泽泻、茯苓、山药、五味子) 治肾虚亏损,心火自焚,多渴自利,精神恍惚,面赤,心烦等症,就是引火归原的例子。肾阴肾阳两虚,生化不及,肾气衰疲,产生某些阴证,如水肿、痰饮、脚气等,在治疗上必须“益火之源,以消阴翳”。如肾气丸 (熟附子、桂枝、山茱萸、熟地、山药、茯苓、丹皮、泽泻) 即是典型的例子。《景岳全书》说: “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肾气丸中的阴药多,阳药少,却能起到益火消阴的作用,正是“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 之意。也有由于误治,或由于素体阳虚,寒邪直中阴经,以致阴寒太盛,格拒阳气于外,形成阳气暴脱之证。临床表现可见四肢厥冷,畏寒倦卧,脉沉微或迟弱,或见身大热而大汗淋漓,脉象浮大无根等表现,必用 “破阴存阳” 的方法,以回阳救逆,如四逆汤证。《伤寒论》说: “吐利汗出,发热恶寒,四肢拘急,手足厥冷者,四逆汤 (附子、干姜、炙甘草) 主之”。又说: “大汗出,热不去,内拘急,四肢痛,又下利,厥逆而恶寒者,四逆汤主之”。这都是属于破阴存阳,回阳救逆的例子。上述这三种治法,在病机方面,既互有联系,又有区分,因而在具体运用上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的。如肾气丸证与加减肾气丸证,同是肾阳虚,前者是由于阳虚而肾气不化,故需酌加附、桂于滋阴药中,使阳生阴化,肾气生化有源; 后者是虚阳上浮,火不归根,必须加大温热药物的分量,并佐以沉降纳摄之品,在同气相投的诱导上,使上浮的虚火归根。二者都是从人体阴阳互根的基础上处理阴阳的偏盛偏衰,其着重点在协调阴阳,补偏救弊,使阳复而邪自退。至于四逆汤的运用,原是破阴存阳,着重点在破阴寒邪气,虽然它也有温复阳气,补偏救弊的作用,但这是寓于破阴之中的,为一边倒的大辛大热方,其中的含义自不相同。外感之喘治肺,内伤之喘治肾肺主一身之表,肾主一身之里。肺主气,主皮毛,司呼吸。外感病如风寒束肺,肺气不宣,就会出现喘咳、恶寒、发热等症。如风热伤肺,火热内迫,烁肺伤津,就会出现喘促气粗,甚至鼻翼煽动。二者都是外邪犯肺,“邪气盛则实”,故 “在肺为实”。吸入之气,下归于肾,故又有 “肾主纳气”之说。只有在肾气充沛,纳气正常的情况下,才能使肺脏气道通畅,呼吸均匀。如果肾气虚,根本不固,吸入之气不能下归于肾,就会出现呼长吸短、吸气困难的喘息病证,“精气夺则虚”,故 “在肾为虚”。所以又有上喘属肺,下喘属肾,肺喘为实,肾喘为虚之说。外感之喘,如风寒束肺的喘证,治宜辛温发表,散寒平喘,临床常用三拗汤加味 (麻黄、杏仁、甘草、前胡、橘红皮); 如系风热犯肺的喘,宜清热平喘,常用麻杏石甘汤。二者都是治上、治肺、治实邪的,故说“肺喘为实,外感之喘治肺”。内伤之喘,是指肾虚,下元不固,不能纳气,以致呼长吸短,动则喘甚,气不得续等肾阳衰的喘证。治宜温肾纳气,临床常用肾气丸合生脉散 (熟地、淮山药、山茱萸、茯苓、丹皮、泽泻、熟附子、肉桂、五味子、党参、麦冬)。这是治下、治肾、治虚的,故说 “肾喘为虚,内伤之喘治肾”。温阳利水与通阳利水、温阳降逆与通阳降逆温阳利水,指温肾阳以利小便; 通阳利水,指通太阳腑气以利小便。温阳降逆,指温肾阳以降浊阴的上逆; 通阳降逆,指通太阳利小便以降浊阴的上逆。上述四种治法,都与阳气有关,它们之间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临床上根据疾病证候的情况,可四法合用,也可单用一法。《素问·生气通天论》说: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类经图翼》说: “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由此可见前人在人体生理活动上对阳气的重视。而阳的根本在肾,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前人特别强调肾之阳气在人体生理活动上的作用。临床上由于阳虚而产生的疾病是多种多样的,但以阴水较为多见 (如慢性肾炎)。《素问·汤液醪醴论》在论水肿时说: “其有不从毫毛而生,五脏阳以竭也”。意思是说水肿的致病因素,如果不是外邪从皮毛侵入而发生,就是由于五脏阳气的衰竭,不能蒸化水津而产生。指出了水肿病既有由于外感而产生的,也有从阳虚而产生的。肾主水,主五液。人体五液的代谢,有赖于各有关脏腑共同完成,但主要是肾阳的气化作用。人体津液的敷布全身,糟粕的排泄体外,都有赖于肾阳的气化作用,使之达到升清降浊来完成。如果肾阳气虚,气化不及,就会引起全身水液代谢障碍而成为水肿。治阳虚水肿,关键在肾,其次在脾和肺,三脏有着密切的联系。盖肾阳恢复则能温暖脾脏和生养肺气。治疗阳虚水肿的方法大致上有温阳利水与通阳利水两种。前者是温复肾阳使气化足而清浊自分,后者是温脾肾通太阳以利小便。如五苓散崇土泄水,通太阳之腑以利小便,不完全在于温脾肾,就是后者之意。上述两种治法在临床运用上,既有区分,又有联系,通常是两种同时运用。若因阳虚升清降浊无权,导致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清浊不分,形成阳虚阴逆(如慢性肾炎发展到尿毒症,出现全身水肿,恶心呕吐,面色灰黯,胸闷腹胀,不能食,大小便全无,或小便短少,舌质淡胖,脉微细数等),则又要在温阳利水或通阳利水的同时进行温阳降逆或通阳降逆。因为肾阳不复,则清浊不分,故必温复肾阳。而小便不利,则浊阴不降,故又要通利小便。欲通利小便,又必须使肾阳恢复,气化健全。因阳的根本在肾,故总离不开肾。缘少阴与太阳相表里,故温肾与通阳同用,其功则相得益彰。水以肺为高源,故必须在温肾与通阳同时,开肺卫以通水道。而脾有转输上下,堤防水泛之功,所以又要补脾。及至阳虚阴逆,水寒互结,前后不通,又必须温阳夺实。古方真武汤、五苓散合大黄附子汤加减,颇能说明病机。病例: 黄某,女,23岁,1976年11月17日初诊。水肿反复发作2年,加重伴呕吐5天,神志不清半天。病人于2年前因发现下肢水肿,到医院就诊,诊断为慢性肾小球肾炎,经服中西药物治疗后,水肿时现时消,反复发作,病情未能明显好转。半月前住入某医院治疗,又被诊断为慢性肾功能衰竭,于5天前出现频繁呕吐,不能进食,食入即吐,大小便闭塞不通,半天前神志渐不清醒,应家属要求,急延中医会诊。诊见神志不清,呈半昏迷状态,呕吐,眼圈黑,唇色暗淡红,面色、肤色萎黄,全身浮肿,按之凹陷难起,脉两尺沉微,右寸稍见弦细,左弱,舌质暗淡,苔黄白厚腻。脉症合参,辨证为肾阳衰虚,阳虚阴逆的危候。“小大不利者治其标”,治法宜温阳利水与通阳利水、温阳降逆与通阳降逆同时并用,冀求一泄以通其闭。处方:①熟附子17克 (先煎),白术13克,生姜13克,白芍10克,茯苓20克,桂枝10克,泽泻10克,猪苓10克,半夏10克,生大黄10克(后下),苏叶5克。每日煎服1剂。服药前先给患者口含生姜片约10分钟,然后分多次将药水徐徐灌服。②熟附子30克 (久煎),生大黄20克(后下),煎汤保留灌肠。服药1剂及灌肠1次后,大小便已通。3剂后 (第二天以后不灌肠) 大小便畅通,能起坐饮食,危症暂时解除。甘温除热,阳虚补脾二者都是脾胃内伤,特别是脾气内伤的治疗方法。但前者多用于脾气下陷,后者多用干脾肺两虚。脾为人体生理活动上下升降的枢纽,为气血营卫生化的源泉。若脾胃内伤,中气下陷,生化无权,就会现气机紊乱,升降失常的病变。中气下陷,多因疲劳过度,饮食不节,精神刺激等因素内伤脾胃所致。脾主升而胃主降,脾胃健运,则清阳上升,浊阴下降,谷气上输心肺,化生营卫气血,元气充沛,脏腑经络得以濡养而发挥生理功能。如果脾胃不健运,谷气衰少,营卫气血不旺盛,血脉不充,不能滋养元气,一方面导致相火 (阴火) 不潜藏,另一方面,谷气不升,反清为浊,下流于肾,又会冲激相火而引之妄动,使“阴虚火旺”益甚,虚火不断消耗津血、元气,形成“壮火食气” 的局面。此即所谓邪火内伤热中的病变。其临床表现有潮热,手足烦热,或时寒时热,不任风寒,头痛,心烦,气喘,口渴不引饮,脉浮大无力,口淡无味,舌质淡,苔白滑等一派虚热脉症,同时又伴有神困倦怠,食少便溏脾胃阳虚的症状。这种所谓阴虚内热证候的病机特点是清阳不升,脾气下陷。治疗重点是升运脾阳。根据“劳者温之”,“损者益之”,“陷者举之”,“甘先入脾” 的原则,宜用甘温补脾,升补脾阳的方法治之,此即 “甘温除热”之法。由于脾喜燥而恶湿,佐以辛润升发的药物,使“脾升则运”,“土厚则火气自敛”。阳虚补脾的治法前人常用于虚劳的阳虚证候,特别肺痨病的气阴两虚、阳虚为主的证候。《金匮要略》 中的小建中汤证、黄芪建中汤证发其端,后来不断有所发展,特别绮石氏的《理虚元鉴》论述较为详尽。但其中多以论治疗肺痨。笔者认为此种治法,不限于肺痨一病,因为虚劳病证的范围较广,只要有脾阳虚或脾肺两虚的脉症,就可以运用。笔者常用以治疗不明原因的低烧,疗效较好。肾中元阳,得之于先天,有激发五脏阳气的作用,但必需后天谷气的滋养,才能生生不已,运行不息。《灵枢·刺节真邪论》说: “真气者,所受于天,与谷气并而充身者也”。说明元阳与先后天有着密切的关系。阳气之中,卫护肌表,温暖肌肉的叫卫气,是水谷悍气所生; 营养全身的叫营气,是水谷清气所生; 支持全身生理活动的叫真气 (元气),真气赖谷气以滋养。这些气的来源与化生,都与脾胃有密切关系,故有 “气之源头在脾”之说。气虚者必渐至阳虚,脾气虚则上输于心肺者少,可导致肺的气阴两虚。脾为肺母,故补脾有益肺之功,因而肺虚者,每每求助于脾。阳虚补脾,不但益脾阳,且有益于肺之气阴的作用。所以阳虚补脾,其着眼点在于使脾胃之清阳 (谷气) 上升。清阳之气通过脾气的健运,然后 “清阳出上窍,清阳发腠理,清阳实四肢”,然过通后肺气的宣降,才能敷布于全身。这就是 “阳虚补脾” 的根据。劳倦伤脾,肺气虚损,出现食少、倦怠、潮热、劳嗽、面色苍白、脉虚、舌质淡等表现,治宜补脾益肺。临床上需要注意的是,本证尚未至于命门之火衰微,如用辛热补火,可能与相火相激而助虚热; 其也不同于脾气下陷,若用辛燥升补,则妨碍肺气的宣降; 它更不是实火,若用苦寒泻火,则妨碍脾气的运化。“形不足者温之以气”,“劳者温之”,必甘温益气,补脾益肺,才能促使阳生阴长,脾复健运,营卫气血有源,阴气资生,虚阳可复。鼻塞治心,耳聋治肺鼻为肺窍,鼻塞一般多治肺。但鼻与五脏皆有联系,与心的联系更为密切,所以临床上有考虑 “鼻塞治心” 的必要。《素问·五脏别论》 说: “五气入鼻,藏于心肺,心肺有病,则鼻为之不利也”。《难经》也说: “心主臭,故今鼻知香臭”。《东垣十书》还认为鼻与肺和心的关系,是“体” 和“用” 的关系。书中说: “鼻乃肺之窍,此体也,其闻香臭者,用也”。《证治准绳》又认为鼻属手太阴肺经,又属手少阴心经。《类经》 有 “心,其系有五,上系连肺,肺下系心”。所谓心系者,一为心上通于肺,二为心由肺叶而下,与肾相通。《灵枢·邪气脏腑病形》说: “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宗气上出于鼻而为臭”。宗气是贯心脉而通气息之道的。临床上治疗鼻塞一般以宣达肺气为主,而 “鼻塞治心”,则是宣通心阳以达肺窍的一种治法。如桂枝汤治疗外感风寒的鼻流清涕,则是通过调营卫,通心阳,从而达到解除鼻塞作用。所谓通心阳,达肺气,就是在 “用” 字上着眼。肾开窍于耳,耳聋耳鸣,一般多治肾。但耳与五脏皆有联系,与肺的联系更为密切,所以临床上也有考虑 “耳聋治肺” 的必要。《难经》说: “肺主声,故令耳闻声”。王冰进一步解释说: “手太阴肺之脉,其络会于耳”。《东垣十书》认为耳和肺的关系又为 “体” 和 “用” 的关系,书中说:“耳之体属肾,用属肺”。《证治准绳》指出: “耳属足少阴肾经,属手少阴心经,又属于手太阴肺经。” 这些论述,不仅说明耳为肾窍,耳与肾有联系,而且也说明与肺也有密切联系。《灵枢·邪气脏腑病形》说: “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灵枢·口问》说: “耳者,宗脉之所聚也”。这又进一步说明耳与五脏皆有联系,故邪在脏腑或经脉,或脏腑经脉气血虚,皆可以导致耳聋耳鸣。“耳聋治肺”,是耳聋耳鸣的治法之一,临床应用时,要认真考虑 “清阳出上窍”,“耳目受阳气以聪明” 的原因,一般在 “用” 字上着眼,其具体应用上有补脾益肺、宣发肺气、通心阳、达肺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