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雅生活】登堂入室的千古谜案

我们从一桩绯闻疑案说起……

主人公，一位现今各阶层加一起都无法与之相比的贯穿古今、甚至影响全球的灵魂人物。

疑案六要素：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

【时间】

春秋时期

【地点】

卫国

【人物】

孔子 南子 卫灵公 子路

【关系】

卫灵公&南子 夫妻

孔子&子路 师徒

【起因】

孔子想在卫国实践自己的政治理想

《孔子家语》记载：

有一次，鲁哀公颇为自得的询问孔子：放眼当今诸侯国，哪家国君最贤良？

孔子回道：最贤良的没见过，相比而言卫灵公还可以……

孔子推崇卫灵公的最大原因：知人善用。这对孔子而言，足够了。

于是，他来到卫国，想拜见卫灵公。

但，新的困难出现了……

【经过】

孔子与南子的亲切会晤

卫灵公是名义上的国君，南子是卫国实际掌权人。她派人对孔子说：“但凡来到卫国想与我们国君结交的君子，一定会先来见我。我也很想见见您。”

《史记·孔子世家》记录了孔子的反应：

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

孔子先是推辞，毕竟不合礼法；那理想怎么办……只能见面了。

这就涉及本案关键：“案发现场”是哪里？

《史记》中也有记载：

夫人在絺帷中……

没有更多线索了。

这时一个成语跳出来给了我们关键性提示：

登堂入室

两个关键“名词”：

堂vs室

《说文解字》：“堂，殿也。”

严格说起来，这个解释是从功能角度而言：“堂”与“殿”，都是待客议事的正式场所。但站在使用者角度：天子居所为“殿”，其余人等是“堂”。当然，也并非绝对：古代还有一种天子主持修建的更恢弘的“堂”，称之为“明堂”。

比如武周时期，武则天就曾先后两次下令修建明堂：第一次修好之后被面首薛怀义一把火烧了，第二次终于成功，称之为“周明堂”，亦有“通天宫”之说。

2010年徐克导演的《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中，刘嘉玲扮演的武则天为登基称帝积极修筑“通天浮屠”，虽然是演绎，但想来其名应是脱胎于“通天宫”。

帝王“殿堂”固然豪奢，权贵之家也不遑多让。

《红楼梦》中有一张“护官符”，“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唐代诗人卢照邻也有“昔时金阶白玉堂”之句，黄金为“阶”，白玉为“堂”，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苏州留园有一座“五峰仙馆”，得名于李白“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有“江南第一厅堂”之誉。旁的不说，全部梁柱皆是楠木，只此一项奢华立显。

帝王之“殿”，权贵之“堂”，都应和着古人对“堂”的总体要求：

精丽

此外，还有一个要求：

宏敞

具体而言：

前后须层轩广庭，廊庑俱可容一席

前后要有多层的阁楼与宽广的庭院，走廊也要有能容纳一桌席面的空间。

更细致的要求是：

层阶俱以文石为之，小堂不可设窗槛

台阶用有文理的石块有序堆砌即可，小堂屋的窗户下面不能有栏杆……

这是不是在炫富？当然不是。

作为一国一家最重要的正式场所，需要体现出气度与气势。正如治水之后成为天下共主的大禹，日常吃穿用度甚为俭朴，但供奉祖先神灵之所恢弘壮丽，祭祀之时高冠博带华服……这是“礼”。

再来看“室”。

古人之“室”指的是“内室”，简言之，卧室。当然，“室”的命名也是有讲究的：

正妻居所称之为“室”

故有“正室”之名

小妾居所称之为“房”

因而有“几房姨太太”之说

至此，“案情”明了：南子接见孔子的地方有“絺帷”，“絺帷”类似于我们现在的屏风或者珠帘；还有专人记录会面信息……

是“堂”，非“室”

绯闻不成立

【结果】

赌咒发誓力证清白

《论语》与《史记》皆有记载：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孔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既然身正，为什么还要和弟子赌咒发誓？

对古人而言，并非不能有隐私；只是对于品行高洁的人来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才是最高境界。“暗室不欺心”，最不能欺骗的是自己。夫子有句话说得好，“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真正的学者，所知所学必一一落实在自己的行为中，故其内心如“堂”一般“宏敞精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