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不到你的手|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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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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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
牵不到你的手
文｜张晓霞
2017年8月23日，星期四，下午，我们单位少有的开会拖堂，六点半散会，我快马加鞭地开车赶到医院。
中午我家先生老王很晚回家，说和我哥把父亲盘到医院去了，在医院帮父亲办理住院手续时，遇到一位开家政公司的熟人，请她帮忙找一名护工，父亲这次状态非常不好，可能要做长驻沙家浜的打算啦。
我在医院门口沙县小吃买了父亲爱吃的沙县馄饨和蒸饺，以前父亲住院，胃口不好，只有沙县馄饨和蒸饺能让他吃进去。
父亲一边睡觉一边打点滴，中午进院上的针，一个下午只打进不到一瓶。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父亲的血管里的血渐渐在凝固，父亲跳了90年的心脏已经无力泵动他的血液流动啦。我拿起他的手臂，帮他按摩，父亲一下子惊醒，嘴巴里模模糊糊吐出一个字“痛”。
父亲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觉，我哥在家吃了晚饭，洗澡，抱着铺盖卷来，我和我哥聊了很长时间的天。我告诉哥哥，老爸没吃晚饭，父亲一直在昏睡，喂不进食物。
十一点，我离开医院，老爸还是沉睡，监视器的指标都正常。
洗完澡，上床睡觉，刚一入睡，我哥的电话来了“老爷子走了”。我推醒身边的老王，又给姐姐打电话，我们两家一起赶去医院……
把老爸送到殡仪馆，殡仪馆按照流程帮我们办理了手续，已经是早上三点多钟。
我和姐姐一家回家休息，哥哥回医院休息，这个时候回家，会惊醒90岁的老母亲。我们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也要做好三天72小时连续作战的准备，要保持体力。
早上，四个子女一起回家通知老妈这个消息，我哥一个人无法面对老妈，中午，活生生的一个人送到医院，晚上就没了。
父亲服务的单位一把手周局长是父亲带的徒弟，当年周局长从父亲的母校----中南政法学院毕业，是父亲一手一脚地带他跑案子，周局长能力强，品德高，转了很多重要部门，最后回到参加工作的第一个单位担任一把手。
父亲是中南政法学院第一届毕业生，因为十年，父亲平反归队时，选择了当律师，没有搞行政。直到退休才把身份搁机关里，所以父亲的行政职务并不高，只是一位正科级干部。
感恩父亲带的徒弟周局长，给了父亲一个高规格体面风光的告别仪式。
周局长亲自主持父亲的告别仪式，亲自宣读父亲的生平。父亲是单位成立时的元老，虽然在职时只是一个普通的高级律师，没有任何职务，退休了近三十年，但是在家的干部职工、以前老同事们、街坊四邻都来参加了告别仪式。
只到在父亲的告别仪式上，我才第一次知道了父亲的生平。
父亲的第一份工作是蕲春县文工团，父亲高大帅气，换作现在，极有可能是流量明星。接着考上了武汉大学，二年级，抽调到荆江分洪政治处，一年后，中南政法学院成立，父亲这批学生成建制地转到中南政法学院。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中级法院当法官。
然后，十年……父亲的徒弟周局长一句话带过，而我知道，那十年，是我们家颠沛流离的十年。
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对父亲有印象是三岁左右，我妈告诉我，爸爸要回来了，爸爸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我守在家门口的小路上，看到有男人走过来就跑去问人家：“你是我爸爸吗？”
而比我大很多的哥哥姐姐对爸爸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有天爸爸召集他们，对他们说：从今天起，你们填表时，成份一栏可以填“革命干部”啦……
医生说“心脏病是最危险的病，几秒钟、上十秒钟就过去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的“心悸”，是看到父亲火化的骨灰盒送出来，那种痛就是要死过去的痛，我捂住胸口，老王发现我的异样，他上前扶住我，对儿子说：“你去接骨灰盒！”
三天来，因为要处理父亲的后事，堵在身体里的泪水汹涌而出。人们说，父母是拦在你和死神面前的一道墙，父母走了，墙就倒了。爸爸走了，咱的墙倒了半边。我的心痛，我的脱水般的泪奔，那一下子，仿佛就是在鬼门关前过了一遭。
朋友周大厨在他父亲的葬礼上循环播放的歌曲是《牵不到你的手》，现在，每次想到父亲，我的心中总会响起这首歌：
你曾经轻轻牵着我的手
走过草地踏过山坡
你说那青山永远挺立
流水它永远无尽头
人生就是一场血泪的战斗
不要向失败低头
啊！爸爸
为何你走得匆匆
来不及告诉我你就走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牵不到你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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