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终都活成了自己讨厌但父母喜欢的样子
再次看到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其中有这样一段:表面冷酷、内心善良的高材生陈孝正一心只读圣贤书,有一个般配的学霸女朋友,学习优秀、爱情忠贞、无不良嗜好、只待毕业后一起和女友出国深造。
然而当他遇到郑微的猛烈追求后,最终在爱情面前缴械投降。但是迫于家庭压力选择出国留学,却迟迟不敢告诉郑微。
多年后,郑微已蜕变为职场上的白领丽人,竟再次品尝命运的无常:带着悔意和爱意的林静和陈孝正同时回到她的生活里。
此时,陈孝正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严肃的外表下,终于难以掩饰内心的悔恨嚎啕大哭,轻易不会流泪的他哭得像个孩子,并且学会了抽烟和自残。
最终,他变成了那个自己最反感和最讨厌的人。
他学成归国接受杨澜采访时悔恨:我现在的成功是用我做人的失败换来的,所以得不偿失。
很多时候,人总是在追悔中对曾经的美好惺惺相惜,但是却又总是再也回不去了。
朋友阿文曾经是学校的文艺青年,会谈吉他,唱歌也是拥有磁性的嗓音,当时班上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生占了一大半。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课代表,因为家境优越加上他生性慷慨,常常请同学吃饭,舍友关系融洽,也懂得尊重任何一个人,简直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当年毕业的时候他以学校推荐的名义进入了当地的一家主流报社,成为一名梦寐以求的记者。
当其他同学还在骄阳似火的大热天里在各个人才市场找工作的时候,他的一篇篇文章已经登上了本市的报刊。也因为他的勤奋和努力,渐渐地从热线部调到了新闻部,开始做调查新闻,撰写长篇通讯。
他曾经的梦想也在这里得以实现。在此期间,他还参与了汶川地震、长江洪水抢险以及香港回归和奥运会报道,奔赴一线采写稿件,简直羡煞旁人。
然而,几年后,他却突然从报社辞职,与同事合伙开了一家文化公司,利用之前在媒体的关系做企业策划、活动营销以及日渐红火的互联网+和网络营销。
离开了体制内的保护,阿文开始在创业的浪潮中开始了新的折腾。
之后在一次企业年会上见到他,也渐渐从一个书生气的少年变成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夹着公文包的商人打扮。开口闭口不离互联网思维,仿佛经他操作的活动都能够让企业产品销量轻松过亿。
休息时,他掏出一盒10元的“帝豪”烟客气地给我点着,正谈的高兴时,参加活动的几个领导中场休息,过来给我安排下午的工作。阿文又忙不迭地凑过来,掏出一盒软中华,给领导递上,一脸讪笑的打哈哈,掏出名片,借着和我熟识开始想要认识领导。
几天之后,领导找我谈话,问起了阿文,原来他要请领导吃饭,还要免费策划活动。
一来二去,居然和领导熟识了,然后就开始接头做活动。在各项活动中也从中赚了一点小钱,当然他也没少给领导好处。私下也因为业务关系成为了常常约饭局的朋友。
后来听说阿文的文化公司得到了一个喜欢文化的企业老总的赏识,决定投资。那时候还没有融资的说法,只是想投钱赚一笔。此时的阿文越发变得世故而精明。
但是半年后的一天晚上,阿文再次打电话给我,一接通就开始哭诉,也能够听得出他似乎喝了不少酒。在断断续续中絮絮叨叨了近一个小时后,才听明白,阿文被那个公司的老总骗了,现在公司无法继续维持,马上要关门了。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电话那头第一次开始哭泣,女朋友也分手了,合伙人坑了他一把,他现在已经身无分文,还欠了好几万债。
作为朋友,的确为他感到伤心和惋惜。
他也常常在见面时感慨,曾经为了一次活动,陪着客户喝酒到半夜,然后又去KTV,就为了最终能挣到500元,他不惜出卖自己的时间、精力和求爷爷告奶奶得来的资源,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大公司的青睐。
曾经那么清高的他,居然会陪着肥头大耳的可以称之为大叔的客户熟练地穿梭于都市夜生活的灯红酒绿中。喝到有两次都进了医院,但是却依然无法停止这种他内心深处厌恶的生活。
他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梦想,一头扎入商海折腾,文化在他眼中成了赚钱的外衣,他在这个异常烦躁和压力倍增的社会,学会了逢场作戏,学会了有泪不轻弹,学会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然后戴着伪善的面具对每一个讨厌的人呵呵一笑。
曾经最讨厌吸烟酗酒的他,也学会了遇到烦心事后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常常烂醉如泥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然后把孤独深深地埋在烟雾笼罩中聊以慰藉。
有多少个深夜,他用坚果迷你投影仪打开曾经为了写好一篇深度报道而采访和拍摄的素材制作的PPT,一遍遍地字斟句酌,就是为了能够透过这个小小的投影仪看到事件背后的故事。当他被评选为年度优秀记者,在几百名同事面前用这个迷你投影仪播放自己这些年记录的采访心得的时候,播放长达5小时也没有断电,他内心是喜悦而激动的。
那枚小小的投影仪虽然个头小,但是自带蓝牙音响,led灯泡,却记录了他在报社成长路上的点滴酸甜苦辣,他如今一直珍藏着舍不得丢弃,伴随他走过了十年的一段路程,因为看到他就像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那时候熬夜是为了更好地完成稿件,但是如今当他再熬夜的时候,却只是为了在一场又一场的酒桌间逢场作戏。
在这个所谓的大城市,每一栋高楼里都上演着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一个朋友W君讲过一段最让他难忘的“事故”。
在他去了新公司后,遇到的那个最讨厌的同事二婚的酒宴上,他也学会了在觥筹交错间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提着酒瓶,挨个地给桌上每一个新人和领导敬酒,不管别人喝多少,他都是“你随意,我喝完!”只为了能够在广州这座城市立足。
当天晚上恶心呕吐,第二天又头晕乏力。即使难受如此,第二天依旧西装革履,面带微笑地和那个讨厌的同事在同一个办公室共事。也许,在最现实的广州,下一次遇到这个同事的第三次婚礼,他依然会奉陪到底地去陪酒。
人生似乎就是这样,你为了从一百个客户中留下10%的希望,你就要付出250%的努力,这些努力除了专业技能之外,你必须学会喝酒喝到吐血、满嘴脏话地和对面肥头大耳的客户称兄道弟,然后顺带嬉皮笑脸地夸赞几句旁边的美女。
每个人都违心地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当领到厚厚的钞票的时候,那些恶心和难过都被钞票带来的快感一扫而光。
月末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打电话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这个月又多发了2000块的奖金,高兴地说要给父母买当地最好的礼物。还说一切都好,一切都很顺利,新租的房子在市中心,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带电梯,空调、热水、一应俱全,邻居和睦友善。
挂了电话,你一言不发地和挤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所谓邻居擦肩而过争抢厕所洗澡。晚上热到醒来好几次,冬天又是异常寒冷。
你那么讨厌同住的邻居和共事的同事,却无力在这个城市彻底放弃已经拥有的小小成就和父母眼中你所拥有的荣耀和地位。
你最终变成了和我们一样的那个曾经最讨厌的自己,然后父母却无论你生活的如何,挣得多少,离得多远,都永远把你当成宝贝。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的人,父母却永远不会伤害你、讽刺你、背叛你,他们只会默默地祝福你、守护你、用心爱着你。
当有一天,你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父母却依然爱你曾经的样子,可是你也知道,那个你即使装的再像,也已经像故乡一样,永远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