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志】犹记那年偷花
犹记那年偷花
其实,那也不算偷。临出门的时候,晓茜抓了两包烟塞进兜里。她说,到时看情况,他要是态度好,咱就以烟换花;他要是不肯,咱就偷偷折花。晓茜说这些话的时候,妆容精致的脸上两个酒窝忽隐忽现,煞是迷人。如此可爱之人折花是雅事,定然算不得偷的。不过我得承认,我们确实是抱有不良动机出门的,我们的手里还拿着剪刀,那种专业的花剪,咔嚓一下就能剪下一杆拇指般大小的花枝。所幸的是我们只是想剪几枝花,几枝正灿烂开放的蔷薇花。
让我们觊觎的蔷薇是公家的,我们也不敢对私人物品产生想法。这万一要碰上像不空这样爱花如命的主人,别说折花,只怕多瞧上几眼也会招来她的戒备。我想象着她站在花下,双臂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每个路过的行人,似乎每个行人都会对她的花产生非分之想似的。行人如我定是加快脚步目不斜视地离开,哪还有赏花的心思,更别提萌发折花的念头了。
可这是公家的花啊!公家有一堵高高的围墙,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也没空闲提防墙外有人来折花,只有大门口传达室里的门卫大叔偶尔会走出大门签收个快递什么的。这些情况使得我们对公家的花产生了一个美好的念头。
产生这个念头的是晓茜,她很兴奋地说:“金,我发现了一处蔷薇,品种非常少见,我带你去看看!”我猜她说的看看目的并不单纯,因为她那个时间爱上各种折腾,一阳台的多肉,她已不满足于翻盆重整,她还上山挖树桩,拿回家后举着电锯电钻又是锯又是钻,愣是打造出了一个多肉树桩。工程之大技术之难,确不是一般柔弱女子能干得了的。所以她说我们去看看吧,然后又带剪又带烟,我就知道不只是看看而已。
果然,我们站在花下看花的时候她就说了,她要剪几枝花带回去培育。她还说了,适合培育用的花枝要今年新长出的嫩枝。嫩枝都长得高高的,在院墙之上,我俩在墙外绕来绕去,都因为够不到而没有得逞。于是我们绕进了院子里,一边拍照一边伺机下手,怎奈虽有心仪的枝条,总无合适的时机。可这是人家的,身后的每个窗户里都可能有一双甚至好多双眼睛在看着,我不敢,什么都不怕的晓茜似乎也没有这个勇气。
可蔷薇花开得那么好,全开的,半开的,甚至是包得严严实实的花骨朵,没有一朵不在风里招摇着,生生拽住了我们的目光。我们流连着感慨着准备要放弃的时候,一位大叔从传达室踱出来,他一走过来就笑着说,你们要么剪几朵走吧。显然他已经观察我们好久了,两个女人在花下徘徊本来就是件招眼的事。
晓茜像得了命令似的回车上拿来花剪,又指挥着大叔剪这几朵花剪那几根枝条。好脾气的大叔一一应着我们,还告诉我们这花是他亲手栽的,有好些年头了,每年他都修枝剪叶,今年开得特别盛。大叔很健谈,有些话分明是对我们说的,可听起来又像是对花说的。他的语音那么柔和,在我听来就像四月的阳光拂过盛开的蔷薇。他站在椅子上,喋喋地跟我们说着花事。我们则满心欢喜地看着他剪下花花枝枝。那一年的偷花就在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了。当然为了感谢他的成全,我们塞给他两包烟,在他帮我们把花送上车的时候。
他把花送上车的后备箱,又把花、枝、叶理好,尽量不叫它们挤压在一起,那么小心翼翼,竟有几分嫁女儿的滋味。我在边上看着,心里有丝丝不忍,我们终究是偷了他的花了!
文:金色鱼钩
编辑:濯清涟
审核:文化宁海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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