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启：老子韻釋 （二）

遠山之巔，星穹之下。

邂逅君子，温其如玉。

第11章

三十幅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辐凑以成车，其毂须先虚。埏埴以为器，其模须先俱。

凿石以为室，其石先如如。无中方生有，利用此中居。

第12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目盲于色杂，耳聋于音张。舌爽于多味，纵至於发狂。

见宝心易动，为腹筋骨强。守素常心泰，玩物易行妨。

第13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有身方有欲，有欲尽为身。因身生大患，宠辱便为惊。

无身患何得？宠辱便若轻。以身爱天下，可以托民生。

注：意即若爱护天下家国，有如爱护自己的身家性命，这样的人可以托付天下大事。

第14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抟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徼，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於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後。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眼耳夷微希，细味可得之。问形难为状，问纪难为期。

无今亦无古，难迎亦难随。无边无际处，非无非有时。

第15章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兮若无止。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道行难纪录，勉强为形容。如豫冬川涉，如犹畏四邻。

敦厚似纯朴，涣散似融冰。空旷如谷窈，淡荡如海平。

静久自徐动，浊久自徐清。不盈亦不竭，蔽久自新成。

第16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抱虚守静笃，万物观往复。天道好循环，只在常与候。

能识此规律，心明不垢覆。知常得天道，顺道得天寿。

第17章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牧民有高下，最上人不知。次者亲而誉，下者徒淫威。

诚信若不足，国亡可先期。无为以为治，帝力安所施。

注：恰似古《击壤歌》所谓“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何有于我哉?”

第18章

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道失而仁义，智慧生大伪。熙熙六亲和，孝慈天经地。

六亲若违和，孝慈成异类。待到忠臣出，国家不可治。

注：若要标举忠臣孝子的时候，说明忠臣孝子是稀缺资源。六亲熙和、国家承平之世，人人忠孝，何劳标举？

第19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圣智民利蹙，仁义孝慈束。机巧贼盗因，三者文不足。

要使世风淳，见素并抱朴。要使人民饶，少私而寡欲。

第20章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我独异於人，而贵食母。

世俗多奴性，阿阿与唯唯。善恶每颠倒，皇帝之新衣。

众人皆贪取，而我独若遗。一任世纷扰，守本贵不移。

注：母者根本也，老子曰有名万物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