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有月《骗不死人》(五十八)

远山之巅,星穹之下。
邂逅君子,温其如玉。

三江有月《骗不死人》(五十八)

就算是今天作为中国名片的明长城,依然没有多少人真说得明白。
一直以来,万里长城东起山海关、西至嘉峪关是作为标准答案存在的,纵然嘉峪关以西明明还有城墙也无关大局,山海关老龙头似乎前些年也有过一块写得乱七八糟的类似“万里长城起始点”的石碑(现在肯定没有了),也和“天开海岳”和“一勺之多”两古碑一般是无数人拍照留念的地方。可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长城东端就到了丹东的虎山了。
实际上,他们折腾虎山这事我是知道一些的,前面说到我去丹东那次,当地朋友就跟我提起这事,还推荐我去看看。正因为听说虎山要成为万里长城的东起点,我放弃了去实地考证的念头,生怕一时忍不住坏了人家的好事。
当然,虎山那里有一段古城遗迹这事不稀罕,毕竟这里是边城,但说它就是明长城的起点,总是不那么有说服力。
 查书:终明之世,边防甚重。东起鸭绿,西抵嘉峪,绵亘万里,分地守御。初设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四镇,继设宁夏、甘肃、蓟州三镇,而太原总兵治偏头,三边制府驻固原,亦称二镇,是为九边。《明史·兵志》这段记载几乎是明代辽东长城唯一的证据了,既然其他各段都有长城,那么辽东一定也有,这道理多么显而易见和义正辞严啊。
好吧,我们假定当时有那么一道从山海关向北的长城,沿着山海关、锦州、北镇、辽阳、沈阳、铁岭一线划了个弧,再折向东边一直到丹东。那么,有个问题,这段长城到底要防卫什么,难道是为了防止蒙古骑兵饮马渤海湾么?
实际上,明初的辽东镇驻地广宁在锦州东北两百里的北镇市,也就是医巫闾山所在地,它的重要程度远远不及在它西南、三卫之一的大宁卫(后改名北平卫,位于朝阳凌源)。当明成祖朱棣放弃凌源,把北平卫南迁进入长城内的保定时,广宁镇才和辽阳卫等十八座坚城一起构成辽东防卫体系,其目的主要是从侧翼保护山海关、锦州一线,同时一定程度解决东北粮草运送中原的通道。说到底,虽然辽东也属于幽、燕之地,但终究不能算是泛华北平原的范畴,守住山海关虽然不能搞定辽东的一切问题,但也基本搞定其主要问题。
所以,关于辽东是否真正拥有过长城的问题,我打过这么一回油:
国门天子指幽燕。
筑就中原威武篇。
憾有满清终未化,
高墙易作柳条边。

说到东北傻大个皇太极发明的这个柳条边,绝对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较为奇葩的东西。清代柳条边又叫条子边,实质只是一条标示禁区的界线。这个差不多两千多里的界线建筑虽然从皇太极干到康熙、花了四十多年才完成,但工程量并不大,它甚至有点像中原地区的竹篱笆,基本是用土堆成的宽、高各三尺的土堤,堤上每隔五尺插柳条三株,柳条粗四寸,高六尺,埋入土内二尺,外剩四尺;各柳条之间再用绳连结,称之为插柳结绳;再在土堤的外侧,挖掘口宽八尺、底宽五尺、深八尺的边壕;柳条边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制,每隔一段距离开一座门,称为边门,供出入柳条边之用。
柳条边呈人字形横亘在东北大平原上。其撇捺交点位于辽宁省开原县北的威远堡镇。从威远堡镇向北至吉林省吉林市北部的法特东亮子山为北段;从威远堡向西南至山海关为西段;由威远堡向东南至海边为东段。
这样一个柳篱笆,自然派不上军事用途。在满清看来,东北是其祖宗肇迹兴王之所,正宗的龙兴重地,只能是旗人专用的特区。为了防止其龙脉遭到破坏(《鹿鼎记》里的韦小宝就为这事努力和挣扎过),也为保护东北地区生产的皇室贵族所需要的人参、东珠等特产,以及供每年采捕供物及皇帝巡幸时围猎所用的围场,他们认为这一带须加以管控封禁,旨在限制内陆汉人和朝鲜、蒙古人等去边外采参、狩猎和垦殖。若需要进入边外禁地,则必须持其所在地方政府发给的印票,限时、限人出入。
清军进关后,便开始对东北实行封禁。根据修筑时间的先后又分乾隆朝东北禁边与八旗生计之关系成老边和新边。顺治年间分段修筑完成了老边。据《柳边经略》记载:“西起自长城,东到船厂(今吉林省吉林市),北自威远堡,南至凤凰山(今辽宁省凤城市)止,设边门二十一座……”康熙年间,在原老边基础上多次扩边基础上,还先后在今辽宁省境内修两条边墙,被称为新边,包括风水宝地长白山在内的周围千余里境内,遂成禁中之禁。

满清的柳条边政策,名为保护龙脉,但其本质上是满清为基本没有谋生技能的八旗子弟留下的一条生计和后路,只是愚昧而自大的清朝皇帝们都忽视了两个问题:第一,在北京城里无所事事、享乐渐久的八旗子弟绝不会再回到那个蛮荒之地上山下乡;第二,一个地方是否能够发展跟人口是否流入有莫大的关系。
辽东汉人或被后金军队屠杀,或被强行迁出关外,然后是旗人不去东北,汉人禁止去东北,使得东北一带汉人人口极其稀少,所以后来才让俄罗斯轻而易举的乘虚而入殖民东北北部,割走了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广大领土。直到十九世纪后半页清廷开禁,近两千万山东人闯关东,稀释了近百万俄国移民的影响力,接下来的民国时期,张作霖和张学良父子把大量中国人拉进东北,才有能力面对满洲国和日本的统治,避免了东北再次遭人瓜分的厄运。
发展潜力和人口净流量成正比,这几乎是一个基本规律。一般情况下,规模性流入造成人口净增加的地方肯定生机盎然,而一旦人口开始大面积流出,那么往往就说明这里已经开始滑落。
中国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为了发展经济,也搞了几个经济特区,最有名的就是和香港一河之隔的深圳。深圳都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白手起家、深圳速度、一夜暴富等励志故事让全国的优秀人才涌进深圳这个奋斗者的乐园,短短时间内,深圳就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进入北上广深的四大系列,成为理所当然的全国第四大城市,看起来这种局面也会持续下去。
最近某年的端午节,俺在深圳停留了几日,在和几个朋友谈及深圳的未来时,我认为它的速度会大幅放缓,主要是这个长居人口超过千万但户籍人口可能不到四百万的城市里已经严重的阶层固化了,除了少数人还在努力维持阶层或者试图跨越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到跨越的艰难,或者享受过去的成果,或者安于现状,也或者选择离开去找寻更容易实现阶层跨越的地方(甚至是他们的家乡),最近几年的人口应该是增速放缓甚至有可能出现负增长,所以,虽然它拥有极好的经营环境,但这个城市将进入漫长的沉淀期。后来还写了一首诗:
五律—小居深圳
鹏城今已老,重葛蔓而垂。
海上风烟胜,街边季候迟。
山公言饤饾,竹友正参差。
问有闲人志,聊拈花一枝。
实际上,虽然明清各类典籍上都没有辽东明长城的记载,《柳边经略》前面那段引文更是直指柳条边西起长城,为山海关为明朝版万里长城东起点提供历史证据,但认为明长城东到丹东的人们也是目前的官方主流意见则认为,满清的那条柳条边就是在明长城基础上改造的,清朝人只说柳条边是为了消除明朝的影响力并主张辽东一直就是他们的地盘。这个说法奇怪得一塌糊涂,根本就经不起任何推敲。那条臆想中的辽东明长城如果存在,哪怕已经被八旗兵弄得支离破碎,也比柳条边高级无数倍,根本就不必干出这种好比拆一座别墅建一间茅房的事情;至于说是否祖业的问题,怎么看也是农耕民族思维方式,人家女真人还真从来就不忌讳他们的武力掠夺事实。
接下来,我们得说说这个号称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
山海关古称榆关、渝关、临渝关、临闾关,当然,古榆关的地址也离现在的山海关有差不多六十里,地势似乎没有现在险要。这地方早先的名气也不是很大,隋开皇三年也就是公元五百八十三年建城的时候,它还是秦皇岛抚宁的一个一般性的关口,哪怕后来薛仁贵征东得胜后唐太宗经此关回京,但唐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北方少数民族占据,虽然也有一些战争涉及到它,但总体战略地位不高,所以确实也不算什么特别了不得的雄关。
明洪武十四年,也就是公元一千三百八十一年,中山王徐达奉命整修边墙,他认为古榆关地址不是最佳,遂东迁六十里,在北倚燕山、南连渤海之所移建榆关,亦因此名之山海关。
大明永乐皇帝朱棣迁都北京,号称天子守国门,但总体上来说,他那时候,和蒙古人之间还是大明占攻势,几乎不存在守的问题,就算大宁卫撤回也不会影响明朝军队对北方的威势,但他之后的明军战斗力总是慢慢衰落下去,防卫的重要性也就越来明显起来。而这个山海关扼守辽西走廊碣石道上,地处冀州和辽西的分界线,而且其离北京也就五百多里,两地之间基本一马平川,是非常有利于游牧民族骑兵作战的场所,山海关的得失直接关乎京师的安全,其重要性自然大大得到提升。而到了明朝中期,随着关外实力的进一步削弱,山海关往往就直接成为防卫最前沿和重中之重,因地处要隘,形势险要,又是万里长城东起第一关,故天下第一关之名也就慢慢叫开了。
于是,历经洪武、成化、嘉庆、万历、天启、崇祯六朝修筑,耗用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前后用二百六十三年时间,建成了一个七城连环一线穿的军事城防系统。但非常遗憾,这座雄关完全建成不多久,伟大的明王朝也就基本上偃旗息鼓了。
山海关的关城并不是很大,徐达最早修筑的主要就是这个, 周长也就八九里的样子,但城高墙厚,城墙高四丈有余,厚度超过两丈。关城是山海关长城的中心,呈不规则梯形,关城的东墙为长城主线,城墙的东南、东北隅各建有东南角台和东北角台,角台上分别建角楼,西北和西南转角处呈圆弧形,未设角台。关城四面各建有体制相当、高大雄伟的城门,东门镇东,西门迎恩,南门望洋,北门威远,四门城台上均建有城门楼(箭楼),东门镇东楼即“天下第一关”牌匾所在。关城四门之外均筑有瓮城拱卫,形成重城并护之势,偏侧开门,(但现仅存东门瓮城)。东门镇东楼左右两侧长城沿线还分别建有靖边楼、牧营楼、临闾楼和威远堂,五座敌楼,一字排开,均匀分布,称为五虎镇东;城中心建有钟鼓楼,关城街巷呈棋盘式布局;
此外,明朝陆续修建的山海关关城南北两里处分别筑建翼城,和五座敌楼一起构成七城连环,(再以外就是老龙口和角山长城了);而关城前后也分别筑有罗城,东罗城还设了瓮城,关城东数里外又筑威远城、烽火台、敌台等,加上钟鼓楼也是七城连环的格式,可惜这些建筑现在都只剩下一些残迹甚至连残迹都不存在了。
实际上,我们现在看到的山海关和明清时候已经有很大的差异了,就算是关城本身,也是经历无数次战火破坏而不断修复,而在热武器破坏力已经很高的上世纪中页的战争,几乎让关城毁损得差不多了。后来不打仗了,也因为交通问题把这段长城开了几个口子。根据相关资料记载,山海关历经过十二次大大小小的重修,而最近的重修,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旅游。
山海关的旅游建设自是搞得风起云涌,虽然无法恢复那双向七城连环的雄姿,但颇有建树,比如城墙上居然站满了明清历任守备的塑像,那也是高明得一塌糊涂的妙计。所以当我走上城墙,不免油性大发:
重修十二胜金汤。
地阔城高戍北疆。
但怕兵微犹未固,
两朝守备尽登墙。

当然,说到山海关,恐怕最值得一看的还是曾经镇东门箭楼上那块“天下第一关”的匾额,这五个字每字高近五尺,典型的颜体楷书,笔力顿挫凝重,雄劲浑厚,与关山险隘的建筑格局十分谐调,使整个城楼显得更加奇伟俊秀。
关于这块匾,也出现过不少传说,就算是书写者也有不少说法,各种故事编得乱七八糟、神鬼莫测,甚至连晋朝的二王也被他们拖着穿越来到明朝写了一把唐朝的字体,关于如何写的也有好几个不靠谱的故事,显然都是外行人瞎说的。
对于写字我也是外行得狠,所以这里就不展开了,只是捡点靠谱的说说。
实际上,“天下第一关”牌匾本来应该有两块,主要区别在那个“第”字上,一个用的草头,一个用的竹头。第一块草头匾大概是成化年间当地进士肖显书写的,但他为什么敢用天下第一的说法以及是否经过朝廷认证都已经不太清楚了;第二块竹头匾则可能是嘉靖年间的宰相严嵩写的,自是名正言顺。两个人都是明朝著名的书家,但估计没什么交集,萧显死的时候,二十来岁的严嵩刚混到进士,还没出名。
而当严嵩倒台之后,这么个著名大奸臣的字总是不好再挂在威武雄壮的山海关前,何况原来的匾额还在,所以严嵩那匾就取下收起来,重新把萧匾挂出去。(这种事情太自然不过了。)
严嵩匾目前可能还在,但已下落不明,大概是日本侵华时把它带去日本,有消息称日本曾经展出过该匾的照片。
当然,现在挂在山海关镇东楼二层楼外的那幅(二层内部也挂有一幅)也不是萧显的原匾。为防止风化,萧显的原匾实际上没有挂起来,只是陈列在城楼内一层供人参观。挂起来的两幅都是由当地附生在原匾基础上钩摹重刻的。估计是光绪年间当地政府为保护名匾,把原匾收起,复制了一份挂在外面;到明国初年,光绪匾有些破裂,就再复制一个挂在外头,替下来那个就收到楼里挂起来。

就算是东西罗城、南北翼城之不存,建筑已不复当年的系统;就算是无关风雅,不去细细看字考古证今;镇东楼也是非常值得一登的。登上城楼,北望长城,蜿蜒起伏,气势磅礴,敌台连绵;南眺渤海,白浪滔天,烟波浩渺,龙头入海,颇能感觉到关高城重、壁垒森严的古战场气息。
山海关一带,属于秦皇岛的范围,千古一帝秦始皇东巡、魏武帝曹操东临碣石的遗迹以及神秘的北戴河都在这附近,甚至著名的孟姜女哭长城传说中那段哭倒的长城据说就是山海关这里,姜女庙也建在不远的地方。但是,我两次去山海关,所接触的所有人似乎都给山海关加了个女主人,而此人实际上从来就没到过山海关,这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女主角陈圆圆。
(在我心目中,如果一定要给山海关找个女主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著名女将军秦良玉,人家可是切切实实当过山海关的总兵。)

陈圆圆原名邢沅,字圆圆,后从收养人家姓陈,江苏常州人,隶籍梨园,明末著名的神女团队“秦淮八艳”之一,早年和著名风流浪荡人物、八艳中另外一位神女董小宛的情郎、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情投意合私订盟约,差点就进了冒家的门,但因为被某外戚劫夺入京而未成。该外戚后来失势,为了讨好声望日隆的吴三桂,把让吴三桂心动不已的陈圆圆嫁到吴家当妾。
李自成打进北京城称帝,还是很想招降正在山海关手握重兵的吴三桂,就抓了吴三桂他爹吴襄写信。吴三桂也有投靠之意,可在去北京报到的路上,听说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抢走了陈圆圆,不由冲冠一怒,斩了派来招降的官员,调转马头回到山海关,和前来兴师问罪的李自成初战不利(存疑,可能是计策)后向满清投降,在山海关下和多尔衮合作,一仗就把李自成军队打回到解放前,并且放清兵入关,合伙打进北京城,赶走了李闯王,并且还找回了陈圆圆。
美女可以失而复得,但吴三桂的汉奸之路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投降满清之后的吴三桂被清廷封为平西王后,乞军攻击李自成残军并将其基本消灭,还被南明政权封为蓟国公;再之后的吴三桂,延西线取汉中、四川、云贵,师出缅甸擒杀了桂王,彻底消灭了南明小政权;再后来,开藩设府、镇守云贵的吴三桂在康熙准备撤三藩之际,又再举反旗,前期战绩不错,一度和清廷划江而治,但随后不断败退。
为鼓舞士气,挽救危局,稳定军心、民心,于康熙十七年三月初一日也就是公元一千六百七十八年三月二十三日,吴三桂在衡山称帝。吴三桂筑坛于衡州府回雁峰前馒头岭,举行称帝加冕典礼,定国号为周,改元昭武,改衡州府为应天府,作为大周都城,相关一切皆用京城名称。同年八月,大周昭武皇帝吴三桂病死于衡州府皇宫内。两年后,昆明城破,大周亡。
陈圆圆在被找回之后,一直跟在吴三桂身边,直到年老色衰之后从昆明的平西王府辞宫入道,礼佛终身。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似乎尽人皆知,多数人总是喜欢这样简单的分析和考虑问题,但吴三桂献关降清这事也可能有多种原因的版本,除冲冠一怒之外,大体还有吴三桂左右逢源搞投机和先借兵平乱后无力回天等说法。
根据相关史料记载,当李自成逼近北京时,在宁远前线败多胜少、不断后退的大明朝唯一希望和救星吴三桂接到诏书,要求带兵进京勤王。可当吴三桂走到半路上,北京城已被攻破,崇祯皇帝吊死煤山,文武大臣纷纷投降新建的大顺朝。此时,家眷尚在北京城里的吴三桂要是说一点都没投靠李闯王的心思肯定是不可能的,有资料证明当时的吴三桂还是抢先向大顺朝递了降表,表了衷心的,说这时的吴三桂就考虑投机的事情还真是有些高看他,也许他当时的想法就是要保全家眷,做个新王朝的佐命功臣。
李自成军队的阶级斗争行动显然有些彻底,高级革命将领刘宗敏、李过等人组织了大规模对投降明朝官员的拷夹、追赃,让崇祯皇帝死活也要不出来的官员私产几乎全部成为农民军的胜利果实。在这个批斗官员名单里,就有吴襄,而搁在市场上价值不菲的美妾、天下闻名的大美女陈圆圆一并成为刘宗敏(也有说送给了李自成)的胜利果实也就再自然不过了。受了委屈的吴襄给吴三桂写了封私信,让儿子赶紧回来救人。
而此时李自成似乎也发现了吴三桂的重要性,指示刘宗敏释放吴襄并命吴襄写信,劝告吴三桂投降。同时,又派出了几个降官降将携带吴襄手书和大批银两直至吴三桂军中,进一步劝其投降。
当吴三桂几乎同时收到内容截然相反的两封信,作为一个成熟的高级将领,他自然有可能认为李自成的招降不过是一场骗局,是想诱己进京再行消灭,再加上听说陈圆圆被掳,自然知道投靠大顺朝绝对是下策。走投无路的吴三桂立即率部重返山海关,并在致父吴襄的复信中表示与李自成的决裂。
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说到底只是那些文人的说辞而已,把对一个女人的争夺作为吴三桂叛李降清的主要原因,或者否认甚至忽视陈圆圆事件对吴三桂举兵反李的作用,都是失之于片面的。
可怜的吴三桂无法在李自成这边待价而沽,看着自己的产业和家眷(包括父亲和发妻美妾)不保,他作出任何行为似乎都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就算是吴三桂不投降满清,中原人也已经无法赢得和满清的战争,甚至根本就无法抵挡八旗军队的凶猛进攻,山海关就算攻不破,多尔衮的军队当时已经向居庸关进发了;而不能和原有官僚阶层达成和谐共存的大顺王朝,依然改变不了其流寇本质,无法构建真正的政权运作机制,在并不强大但比他们强大得多的满清面前完全就是不堪一击。
我站在山海关城楼上追思古迹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山海经》里提到的朱厌:“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也许,山海关就很象那只神兽,它只因为战争才会出现(在历史里)。遂为诗曰:
七律—山海关
风流许在此青墙。锁钥中原控北荒。
天道不仁开海岳,城垓无意定兴亡。
休摩冷堞层沉血,屡证红颜别怒章。
朱厌哪堪严相雅,闲抛浊浪问秦皇。

 图片:三江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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