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佛教徒｜邱小石·早茶夜读702

702 | 读城记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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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佛教徒

文/ 邱小石

70后，（消失的）读易洞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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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版的《老北京旅行指南》，卷三「旅行交通」中模拟了一上海游客在京城的七日游。

游客住正阳门附近。七天中有三天乘公共汽车去了西郊的颐和园、香山和八大处，每处都用时一整天。余下的四天在城内游走，步行、人力车和电车，所游地点如下图示。

第一天他去了天坛、先农坛、历史博物馆、紫禁城和东安市场。当时紫禁城应该是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从午门进入，参观由太和殿、保和和中和三大殿为主组成古物陈列所；而被称为故宫的，是从神武门进入，但不包括三大殿的部分。这一天他去的是前一部分。

第二天他游了中山公园，之后从新华门进入中南海，之后向北到了北海公园。然后又去了雍和宫、国子监，返回住地时经过了鼓楼。

第三天是坐电车到西直门，然后换人力车去农事试验场，即今天的动物园。中午回西四吃饭后，从神武门进入故宫，之后出来上了景山。

第四、五、六日，他先后去了颐和园、香山和八大处，在香山住了两晚。

第七日他先去的西单，然后到达太庙，其间有在前门的商店购物。

第八日乘下午的火车离京，他上午还去了一趟天桥。

当时去长城应该比较艰难，时间也可能不够用，除此之外，北京的核心景点他基本都走到了，但这次的路程规划其实不太科学。从游览时效上看，大多属于走马观花，打卡式旅行，没有好脚力，很难完成每天的游览任务。

当然每个人的兴趣点不同，我想如果我回到1935年的北京，会如何制定自己的旅行计划呢？当然首先我会准备一台相机。1935年，德国徕卡35毫米相机已经面世了10年，但拥有徕卡仍是极为奢侈的事，来自巴黎最富裕的200个家庭之一的布列松在1932年才拥有了自己第一台徕卡。但这不妨碍我想象1935年的我带着徕卡相机来到了北京。

我大概会和前面那位上海人一样住在市井气浓厚的正阳门附近。到一个城市旅行，选择住地是头等大事。除了每天专程到访景点，千万别忽视了进出住所和晚间那些琐碎的时间，尽可能的全方位融入才会让旅行变得饱满。很多团游为节省费用，常常把人拉到郊区去居住，抵达首个景点就会消耗大把时间。就像那位上海游客，住在正阳旅馆，放下行李，溜达着就到了「红灯区」陕西巷，而这里简直就是街拍的富矿。

如果只有七天时间，我的旅行整体框架设计会删掉香山和八大处，去颐和园那天也要尽可能回城居住。太庙、紫禁城、景山；中南海、北海和后海；前门、天桥、天坛，每组整合为一天的行程。中间选一天在国子监和雍和宫好好“歇一歇”。农事试验场应该去一趟，回程可在西单歇脚。除此之外，我还想花一天时间呆在燕京大学和清华大学。

住在正阳旅馆，当然要利用晚上逛逛周边的胡同，也会专程去一趟东交民巷，去拍拍五官立体的外国人。布列松拍摄得最多的场景，经常是空旷街道上的一个人。我想我在1935年的北京旅行期间，一定会早起，天色将明时，勤快的车夫已将人力车停靠在了正阳门箭楼。《老北京旅行指南》的前面几十页，集中了一百八十多张照片，遗憾的是这些照片都是遗迹景物，看不见人们生活中的「决定性瞬间」，这往往让我们误会彼时社会缺乏活色生香的生命力。

认识一个城市，七天当然是不够的，一定会存在迫不得已的遗憾和舍弃。而照片可视为从当地盗获的猎物，它可以随时在以后的时间里，唤醒那七天的记忆，并持续不断激发新的线索和愿望。布列松曾称自己为「不安的佛教徒」，这个比喻非常吻合我旅游时的心境：一方面想在旅行中放慢节奏、舒缓神经、获得一种平静，尽量融入他人的生活、避免自己只是匆匆过客；但另一方面，又始终处于一种好奇与贪婪的状态，总觉得错过了什么，永远不觉满足。

这是人性的两面，似乎也是摄影的特质：照片定格一个瞬间，把时间锁住，让安静呈现出物质的状态，但好的照片，又希望让你看到定格一瞬前后的故事，以及时间的流动。

今晚二条

汪曾祺的固执（《宁作我》代序）

他画的鸟还是瞪着眼睛，梗着脖子，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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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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