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儿时的年味(一)
儿时,进入冬腊月,在杀猪饭的味道中,就闻到过年的味道。
在农村,忙碌了一年,没能杀上过年猪,这年就过得不体面,感觉缺少了什么似的。
因此,只要家里经济不很困难,年猪是要杀的。
杀猪那天,一家人早早起来,烧上一大汽锅开水。“把火烧好好的,一哈就有肉吃了!”大人们这样激励着孩子们。
父亲在堂屋神龛上点起蜡烛,准备好纸钱,祭奠菩萨,以求年年有猪杀。
猪刚出圈门,几个年轻小伙一拥而上,把猪按倒在地,捆住四肢和嘴巴,抬到案桌上。
二叔拿着刀子,向着猪脖子递去。拔了刀,猪血喷涌而出,落到盆里。猪血煮白菜,是绝好的美味,俗称“旺子汤”。因此,杀年猪也叫喝“旺子汤”。
放干了血的猪,往滚烫的开水中烫上几分钟,捞出来,挥舞刨刀,唰唰唰……杯酒之间,猪毫发不剩,白白胖胖。猪毛收集起来,卖给走村串寨的小贩,能换几袋盐巴。
开膛时,大人们关心的是猪的膘力。“肥!一巴掌厚!”我们小孩则喜欢“猪水泡”(猪的膀胱)。吹满了气,就是我们那时过年最好的玩具。现在,猪水泡做成美味,美名其曰“脆肚”。
如哪家新接了媳妇,得砍拜年腊肉。肉要砍得有样子,不大不小。主人家在场,指点着砍肉。
家族邻居欢聚一堂吃年猪饭,其乐融融。大人们吃完了饭,转战别家,继续着一年的幸福。苗人有俗:杀过年猪,宴请全族全寨,摆流水席。几天下来,年猪几近告罄。苗人自得其乐。
鲜肉抹上盐巴,拔去水分,做成腊肉。俗话说:“腊肉不放盐!有言(盐)在先。”父亲带着我们,上山砍柴熏肉。映山红、杨梅、松树,熏肉都不错,有香樟树更好。肉挂在高处,下面生柴火。熏烤上两三天,猪肉就变成了腊肉。
春节前后,提着腊肉走亲串戚,倍有面子。主人舍得用腊肉招待客人,那客人一定是贵宾。
腊肉挂在通风处,想吃时,割一坨来,或蒸或炒,足可让一家人高兴上几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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