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采红菱

到北方生活之后,有一种美味悄悄地从我们身边溜走了。

偶尔在北方也能见到,只是因为他们做的没有感觉,也就没有了吃它的欲望。这个失去的美味就是菱角。

《采红菱》是一首江苏民歌,说的是江苏高淳县采红菱时的场景。在碧水蓝天下,一艘小舟飘在平静的湖面上,一位戴着方巾的女子,身穿蓝花布衣衫,坐在船里采摘水中的菱角。

非常有画面感的场景,有动有静,不动不静。

其实,菱角不专属江苏,在长江中下游一带有水的地方,都有菱角。菱角有野生和养殖的,菱角是南方人家夏天非常重要的菜品或者零食。

每年二月份的时候,池塘湖岔里的水面上就浮出圆圆的叶片,慢慢地,叶片越长越多,叶子也越长越多,最后,在水面上生出一簇。叶子是绿色的,略微有点发红,翻过叶面就可以看到,叶子的背面是红色的。

叶子的下面连着一段红色的泡茎,茎下是根。到夏初的时候,根下就开始长出一个个元宝样,或者羊角样的颗粒,颗粒慢慢长大,到八月份的时候,菱角菜的根须下就挂着一个个的菱角,有元宝形的,有牛角型的,有羊角型的。

我们家乡的说法是,元宝形的菱角是家养的,四个尖角像羊角的菱角是野生的。野生的菱角里面的肉少,家养的菱角米大、味甜。

剥开坚硬的菱角外壳,里面就会露出白色或粉白色的菱角米,菱角米可以生吃,味道非常甜鲜。

家乡人一般会将菱角米炒、炖别的肉蔬,这是夏季难得的美味,也有人直接将菱角带皮烀熟,这是非常可口的零食。菱角米也分两种,一种是甜脆,一种是粉糯,这是两种比较典型的口感。

夏天的时候,也有人家捞菱角菜回家腌制。

生的菱角菜好像是不能吃的,必须腌制后才可以当菜。也许是经过腌制后,将其中的一些有害元素给挤出去了。咸菱角菜是夏天的一道美食,有点像浙江人的梅干菜,适合吃饭和喝粥。但是,菱角菜不能吃多了,它对牙齿应该有腐蚀作用,经常吃菱角菜的人,牙齿会变黑。

其实,菱角及菱角菜是真正的宝贝,菱角米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不饱和脂肪酸、多种维生素及微量元素。利尿、通乳、解酒毒等功效。菱角菜就更神奇了,据说有健胃止痢、抗癌、治疗胃溃疡的功效,对于食道癌、宫颈癌、乳腺癌有一定的防御效果,看来,女同志适合多吃菱角菜,可惜现在城里都见不到菱角菜了。即便是菱角外面的硬壳,烧成灰之后,外部涂抹,可以治疗痔疮。

当年长在南方,菱角每年都不少吃,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功效。

记得吃得最美的一顿菱角,那是在舅舅单位的食堂。我都忘记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了镇上,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饿得头昏眼花的我,感觉都没有力气走回家了,毕竟镇上离家里还有六公里的路程。

想到舅舅单位在镇上,我就硬着头皮摸过去了,正常情况下,舅舅白天会出车不在宿舍的,那天也是特别凑巧,我去的时候,舅舅在,且刚刚吃完饭。看见我来了,舅舅知道我没有吃饭,他拿着饭盒就去食堂打饭。

食堂里的菜是菱角炖肉。舅舅去打饭的时候,食堂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菜盆里剩下的肉和菱角几乎一半对一半。前面打菜的,大师傅明显是不给或者少给肉,慢慢地沉积下来,后面的菜盆里的肉越来越多了。这是食堂大师傅的潜规则,估计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见舅舅来了,大师傅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好拒绝,只好打给我们一勺肉、菱角对半的菜。

打菜的时候,舅舅特别提醒了一下,说我是半大小伙子,能吃,师傅一定要把量给足。那天中午我足足地吃了一顿菱角炖肉。

我埋头吃着,舅舅都感觉到了我吃的有多香,吃完之后,感觉有点腻了。舅舅好像都预判到了,给我递过来一杯茶,他说茶可以解油。虽然我不喝茶,但是,这时候喝茶确实有非常好的效果。

后来,还吃过很多次菱角炖肉,也许是肉的比例达不到,一直没有吃出那样的香味,不过,菱角即便不跟肉一起炖,也是特别好吃的。

即便是白水煮熟的菱角,也有一股特别香甜的味道,当年在码头边,很多女孩拎着煮好的菱角等在检票口,坐船的人,在等船的时候都会买一包煮熟的菱角带着,这东西既可以当零食吃,又可以当晚餐,因为菱角米都是淀粉和糖。船要是晚点了,等船开走后,排队的地面上会铺上一层黑色的菱角壳。

将长满菱角的菱角菜翻过来,它的样子跟花生比较类似,所以菱角俗称“水中落花生”,它也是一年生的草本植物,秋天农人将菱角摘下后,菱角菜剁碎喂猪,或者直接扔在一边当着肥料。

来年开春的时候,春水一滋润,水面上又浮出星星点点的绿芽,新一轮菱角生长周期又开始了。

采红菱,还是江苏人讲究,我们通常都是光着膀子游水去捞菱角菜,拖到岸上后,再一个个地摘菱角,跟人家江苏人比起来,我们的画面确实少了唯美的成分。

好在,两个地方的菱角是一样的美味。

菱角菜开白花

家养的菱角

野生的菱角

这就是菱角菜。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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