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绮梦》（第十一辑）——这次是最温柔的暴雨

《青春绮梦》（第十一辑）——这次是最温柔的暴雨

文/江一

 

读了晋维这篇《这次是最温柔的暴雨》，我心中久久难以平静，也强烈推荐给大家。因为这篇文章让我又进一步领会了创作育人的理念。很多时候，艺术的力量是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因为艺术里的生活是最真实、最永恒、最坦诚、最大度的生活，它会帮助我们深刻地认识自己的弱点，然后帮助我们加以修正。

这次是最温柔的暴雨

文/张晋维

 

到处落东西，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毛病。每一次，妈妈对我都是连打带骂，但这一次，却是最温柔的暴雨。

天微亮，细看来，又微暗。窗外阵阵凉风飘过，摇动着窗外树的绿叶，绿叶敲打着我的旧窗，忽然凉风又大了一些，或许大雨将至。至少，我以为大雨将至。

吃过早餐，拿好书包，我与妈妈一起走出家门，她送我上课。

“东西拿好了吗？检查一下。”等电梯的间隙间妈妈问道。

“肯定拿好了,不用检查。”我很不耐烦的说。

“上次你这么说，最后还是忘了，再检一下又用不了多长时间。”妈妈用类似委屈的语气劝道。

“我说不用就不用。”想也不想，我很果断地说，似乎就是要和妈妈反着来。

电梯到达声响起，我立刻踏了进去，妈妈也随后进入，背后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然而，路上并没有大雨，只是风势大了点，偶尔有些细小的雨点打在车窗上，世界变得稍微模糊了一点。我看了看天空，还是阴云密布，十分钟后，我们到达学校。

我迅速走进电梯门，并开始准备上课的书本，妈妈跟在我后面。

就在将手放进侧包那一刻，我发现其中竟然空空如也，顿时，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往下一沉。“我记得放进来了，不会吧，今天不会又没带吧？”我在心中紧张地念叨着。把书包全部翻找一遍后，我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我看向妈妈，妈妈也看向我。几秒后，妈妈发现了我脸色不对，我也看到妈妈的脸色变了。

“又忘带了？”妈妈沉着脸问。

“啊……嗯。”我低着不敢看她。

羞愧、紧张、惊恐，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比天空中乌云还要浓重的怒气在妈妈脸上蔓延开来,心想当初为啥不听妈妈的话，检查一下。好啦，看妈妈怎么打我吧，这次可得死透了。我们静静地在电梯里站着，不知妈妈在想什么，而我等待着审判降临。

可是过了许久，却不见妈妈发出一点生响。我轻轻地瞄了妈妈一眼，她已经怒火中烧，可是妈妈的手并没有抬起，而是使劲攥着拳，指甲仿佛要将手心穿透。

“走！”不知又过了多久，极力压制住怒火的妈妈用轻微短促的声音对我说了这么一个字。

我不知道这个“走”的含义是回去拿，还时因生气而不让我上了。又不敢出声问，我只能默默跟在妈妈身后，前面的妈妈比我已经矮了一头，我刚才的横劲儿荡然无存，我还像必须仰视妈妈时的儿童，总是丢三落四，让妈妈替我收拾残局。出了楼梯口，我看到妈妈头上有几根白发，明晃晃的，十分刺眼。

外边依然没有大雨，天还是阴沉沉的，只有丝丝的细雨随风飘着。不一会儿，我们回到了家中。像往常一样，妈妈让我在客厅待着，他匆匆忙忙地寻找落下的书本。

“是这个吗？”妈妈表情复杂地问。

“嗯... ...”我一脸羞愧。

妈妈脸上仍带有一丝怒气，但更多的是无奈。再看看妈妈的面容，此时显得格外憔悴，眼角已经堆起了几丝皱纹，顿时，我真的明白了些什么。

“儿子，今天我想改变一下，你也大了，应该顶些事儿了，咱们娘儿俩儿互相支撑，走，上课去。”妈妈最后平静地说。

我低下头，默默跟着妈妈走。按照惯例，妈妈本该大发雷霆，妈妈本该打我。但是，事实上两者都没发生。

与往常不同，这次是温柔的暴雨，温柔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窗外乌云渐渐散去，阳光照射在带水珠的绿叶上，闪闪发光。

“今后，我也要做出改变。”我在心中坚决地说。

【江一点评】

若非亲见，我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一般情况下，读到这样的故事，我们会认为这仅仅是一个虚构的故事，生活中是不会发生的。如此，不仅连累了文学艺术，让我们觉得文学无非是虚构，同时也连累了作者，认为作者在胡编乱造。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是真实的。生活中，它是真实的，写在文章，它依然是真实的。之所以要强调这句话，是因为我认为写作如同绘画，绘画的高境界是写生，面对真实景物能够构筑艺术形象，同样，写作的高境界是能够写真实的、近在眼前的生活，因为一般情况下，要写生活的话，首先是生活要历史化，历史化之后，写作起来就特别顺畅，也能发掘其中的深刻内涵，给人以感动或启示。相较起来，未经历史化的生活写作起来难度就比较大。然而，这也为我们的写作训练指明了方向，虽然艰难，但我们也要学习对当下生活的艺术呈现，毕竟这是高境界的写作，这也是学习写作最透彻、最彻底的方法。而在这个方法上，晋维这篇文章的确是最好的范例。从具体的写作艺术上讲，这篇文章从生活的细微事件入手，发现、呈现生活事件的曲折点和误会点，所采用的方式是抓住细腻的描写，比如对环境的描写，感觉要下大雨，却只是阴云密布，丝丝小雨，这是那天的真实天气，同时又与妈妈的情绪相吻合，文中环境具有象征意味，比如最后“窗外乌云渐渐散去，阳光照射在带水珠的绿叶上，闪闪发光。”非常具有艺术感，再如文中精炼的对话描写，从中可以看出脉络清晰的事件本身，再如对妈妈头发、皱纹等描写，细微之处展现出作者内心的触动和变化。最后，文章蕴含着巨大的人文内涵，如“儿子，今天我想改变一下，你也大了，应该顶些事儿了，咱们娘儿俩儿好好过，走，上课去。”妈妈是如此的坚强，母爱是如此的伟大，语言含蓄却恰到好处，给人最大的感动和鼓励。

【江一简介】

江一，青年作家，诗人，编剧，中文课程设计师，原名金江昆，号榷山，1988年生，2012年7月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育硕士，师从实力派作家、诗人、著名文艺评论家胡业昌先生，著名儿童文学研究专家侯颖教授，现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水市作家协会会员、签约作家，河北衡水中学语文教师,衡中诗词协会理事，著有长篇小说《渡缘》《一江琴声》《湖畔弦歌》、诗集《桃花坞雨》《榷山问樵》、美学著作《美的唤醒》、哲学著作《生活世界与艺术境域》、学术著作《情境之门》《一个诸境斋的故事》《洒落的从前》《唐宋诗发展史简话》等，指导中学生创作诗文集《繁荇集》《化境风》《童音》等。发表的论文有《叙事类写作限制初探》《传统文化传承问题探究与解决》等。曾独立开发课程《汉字硬笔书法入门与提高》《美的唤醒》《中西思想小史与文学写作》《知“古”与知“己”》，并教授北大先修课《中国古代文化常识》。主持和参与的科研课题《青少年心理问题与对策探究》《传统文化在高中语文教学中的传承》《责任教育》和《大学生的就业问题和青少年职业规划》，荣获教育部关工委和重庆课堂内外杂志社联合举办的第二届“好老师”主题征文特等奖，写作教育事迹被国家级教育人物杂志《中国好老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