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畔阻击战

金沙江畔阻击战

谢良

谢良(1915-1991)江西省兴国县长冈乡人。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三军第八师炮兵连政治委员,二十四团连政治指导员,红五军团第十三师三十七团政治委员。西路军第三纵队二十三师政治委员。参加了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一五师留守处主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政治部组织部部长,冀鲁豫军区政治部副主任、主任。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平原军区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第六高级步兵学校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石家庄高级步兵学校政治委员。炮兵学院政治委员,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副政治委员。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六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著有《边城女囚》、《铁流后卫》等作品。

四渡赤水以后,敌人把兵力都集中到贵阳附近,红军在毛泽东同志的 英明指挥下,却向贵阳虚晃一枪,趁云南空虚之际,突然甩开敌人,大踏 步地向云南前进,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敌人阻拦。

连日来,我们夜行晓宿,一天不是80里,就是100里,可是同志们 的情绪十分高涨。一次,我一边行军,一边问一个战士:'怎么样,大家 对天天走路有什么意见?”

那个战士回答说:“要在几个月前,说不定我早就垮了,那时心里没 有底呀!如今有毛主席领导,浑身都是劲,就是走到天边,也没有什么吃 不消的!”说着,他大步向前走去。

我们一进入云南,景色和贵州截然不同。漫山是树木、鲜花,尤其 是那盛开的杜鹃花,一团团,一簇簇,火焰般的耀眼。许多村子的周围, 长满了高大的芭蕉,叶子翠绿可爱,有些人家的房前还搭了遮荫歇凉的 藤萝架。

快到曲靖的时候,我们5军团37团接受了 “围城3天,让兄弟部队 迅速通过”的任务。部队把曲靖围起来后,敌人吓得不敢出城。兄弟部队 浩浩荡荡地顺着曲昆公路向昆明挺进。第2天,团长李屏仁同志从九军团部 回来,一到就笑得合不拢嘴。我问:“什么事把你乐得这个样子?”

李屏仁(1908~1937):江西武宁人。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12月参加宁都起义。后任红五军团三十七团团长。1935年10月,调任军团作战科科长。不久,又调任军团参谋长。1936年11月,任西路军第五军参谋长。在指挥永昌战斗时身负重伤,

他似答非答地笑道:“敌人准是乱套啦! ”

“怎么啦?”我更觉得莫名其妙。

原来是这么回事:国民党将军薛岳派副官去昆明向龙云要军用地图, 回来的路上被我军抓获,他所带的云南省的军用地图、云南白药、宣威火 腿和普洱名茶等东西,也就统统地落在了我们手中。

李屏仁同志讲完这件事笑着说:“哈哈!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三国时 候刘备进川,有张松献地图。如今红军入滇,龙云也来献地图了。”

这时龙云在昆明城里,正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半月前,他把滇 军调去增援贵阳,后方十分空虚。如今他唯恐红军进攻昆明,抄他的老窝。 于是,四处告急,央求派兵来援救昆明。

其实红军并不是真的要攻打昆明,只不过是为了调动和迷惑敌人,以 便寻找机会北渡金沙江。

我们完成包围曲靖的任务后,又担任全军的后卫,随着大部队日夜兼 程向西挺进。

1935年4月30日,军团长董振堂同我和团长说:“刘伯承总 参谋长率领干部团已出发去抢占金沙江渡口,很可能成功,我们要加快步 伐,迅速过江,完成战略转移任务。”

5月1日我们赶到团街附近。那天下午, 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像一团火似的烤人,大伙正走得唇 千舌燥,汗流浹背。突然发现前面路旁山坡上有一座鼓动棚。走近一看, 只见军团部的六七个宣传队员正在那里大声喊道:

“同志们,好消息,好消息,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干部团早晨抢 渡金沙江成功了! ”

“干部团已经抢渡金沙江了!”这消息飞快地向后面传去。大家听了, 立即欢呼起来。

正在这时,军团参谋长陈伯钧同志走了过来。宣传队员们 喜不自禁地喊着:“参谋长,你好! ”

陈伯钧同志笑着答道:“同志们辛苦啦!哟!是你们。瞧,大家这么 高兴,你们怎么不编个节目演一演?”

有个宣传队员伸了伸舌头,但仍嘻嘻笑着:“我们太高兴啦,只顾凑 热闹,什么都忘了。”

部队继续前进着。当天晚上,我们到达离江边几十里的石板河,接到军团首长的命令:就地选择阵地,构筑工事,准备阻击尾随敌人,掩护中 央纵队渡金沙江。

石板河,是昆明经皎平渡通向四川驿道上的一个小镇。镇子里有十几 户人家、两家客栈和几家铺子。房屋都是用石头垒的墙,石板盖的顶,坚 固而美观。镇子的北面靠着山。南面有一条小河,把驿道割断了。河上没 有桥,只有一些石头砌的台阶,人马车辆要过河就得涉水。

按照军团首长的命令,我们团在石板河南面,沿着河岸构筑工事。

我和李屏仁同志来到1营阵地检查工事的构筑情况,遇到了营长彭少 青同志。没等我们开口,他先开了腔:“团长、政委,我们这次的阵地又 靠山临水,和在黔北打刘湘教导师的情况差不多。看来,又有胜仗打啦!”

 第二天天不亮,军团部派一个通信员带我去三十七团阵地。三十七团驻守在文溪的石富,背着水作战。我顺着战壕前走,来到前沿最突出的阵地,一营营长彭少青正指挥反击敌人的冲锋,我伏在彭少青旁边,用驳壳枪向敌人射击,直到打退敌人的进攻,才起身去找团指挥所。随后,我见到了团长刘佩都。刘佩都是高个子,北方人,他向我介绍了全团的阵地布防。我接过望远镜顺着他指的方向观察,还看见敌人用卡车运送兵员和物资,准备发动新的攻势。

  我们三十七团以2个营顶住了敌人4小时进攻,而用第三营在蔡下山上构筑工事,准备节节抗击。上午,我们撤退到长岗蔡下一带,继续抗击敌人。我们在罗卜洲一带山上的工事作战。罗卜洲距石富约七八里,地势开阔平坦,在阵地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敌人十三师、九十六师追来,并在距我们1000多米处整队,用2个团依次轮番向我们进攻。我们在罗卜洲坚守了半天,击退敌人5次冲锋。天黑时分,上级命令我们撤到兴国县南约十里的洪门村集合待命。当晚,我们放弃阵地,绕道竹坝,渡过河东,到达洪门。

  到达洪门村时,已是后半夜。第二天下午,上级通知营长以上干部到军团部开会。这一天是10月14日,当天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天上午有2架国民党飞机在空中相撞,坠落在洪门的一个山坡上,我特地跑去看了一下。军团部驻在洪门村的尹家祠,这是一个大祠堂,两三百人坐着开会,刘伯承总参谋长宣布长征出发的命令,并作集体动员。他说:“同志们,我们这次反'围剿’,不叫打仗,叫'挡仗’;敌人呢,也不叫打仗,叫'滚仗’。本来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是用兵常理,可是敌人凭着他们有优势的兵力和装备,像个大石磙子滚过来,我们还硬用人去挡,当然要吃亏啰。”刘伯承还分析了当时我们面临的形势,最后他说:“现在,我们要到外线去作战,要想办法调动敌人……部队打这么长时间的仗,本来应该好好休整,但没有时间了,同志们回去要抓紧时间动员一下,准备很快出发。”

  我们开完会后,在部队中进行了相应的动员,传达军团部会议精神,同时,调整干部,补充兵员和装备。每个战士补足了100发子弹和4颗手榴弹,每挺轻机枪1000发子弹,重机枪2000发,连棉衣裤也发了下来。

  过了几天,我们在傍晚告别乡亲,踏上了长征之路。

  (本文系兴国县委党史办公室同志根据访问长征亲历者谢良记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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