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三日”,15年前一位南方周末记者笔下的镇江,至今仍发人深思!

镇江三日,金山上的芙蓉楼—— 作者:刘建平

01

10月7日 一座流沙的城市

刚到镇江,已是初秋的夜晚。这座寂寞的江边老城,在高悬的秋月底下,渐渐洗去一天的疲惫,街灯昏黄,夜归的行人步履匆匆,只留下那座青砖黛瓦和高楼背影交织在一起的城市,独对长空,日复一日。

打开长江流域的版图,镇江地处下游江南。这本是地理名词上的闹猛之地,但是翻开镇江城的历史,却发现这座千年之城的面目总是闪烁不定,仿佛江水之下的流沙,介于有形和无形,有声和无声之间。在厚厚的历史风尘里,它既无金陵的王地之尊,也无旧时扬州的显赫,若论时下,则更少了些江南的富庶。在史家的眼里,历史属于惊涛骇浪,那些潜伏于河床中的沙峦常常被漠视,因其目不能及,又捉摸不定,而被淡出公共的视线,可是,谁也不敢就此断言流沙的平庸,单单其无声流动的千年,已构成一脉自不用言说的厚重,只是,后人很少将目光投向这片芜杂的历史丛林罢了。

镇江此行,意在日渐模糊的历史遗迹中,探寻这座江边老城沉默背后的流动轨迹。如流沙一样的城市在中国的地理版图上不单是镇江一处,它们或已烟消云散,如已沉入洪泽湖底的泗水城;或正经历着同样的消磨,如开封、洛阳……

镇江只是这些城市中的一个,记录它们,应是文化视野中的一个大的话题,一部尚未完全开启的书卷。预备在镇江逗留的三日,也只是走马观花,能够记录下的或是断想,或是一些耳闻目睹。

窗外秋风渐起,我投宿的旅馆位于郊外,推开窗户便是纵横交错的稻田。千百年来,水稻是江淮平原上的主要农作物。此时,离开我所住的地方几十公里外,在镇江城边的一处农田里,依旧蹲坐着一堆南朝石刻,此地名为丹阳,历史上宋齐梁陈的四朝皇帝均出于此,其中的一些死后归葬故里,如今昔人已去,剩下那些匍匐在农田中的石人石马,情状有些苍凉,在我看来,却是历史的绝好写照,江山社稷发端于五谷耕作的田间,这些代表了皇权的石头也总算适得其所。

直至今日,考证一座城市的起源与兴衰,依旧不得不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所能提供的物产开始。镇江地处长江末端,享有交通和灌溉上的便利,这就已经具备了产生城市的前提条件,到了隋唐,南北大运河的开通又加固了镇江在地理上的特征。长江与运河交汇的地方日后并存两座城市,长江之北是扬州,长江之南则是镇江,至于这两座城市在日后的历史长河中何以一座盛极而衰,一座又始终未能摆脱配角的命运,这同样是一个耐人寻味的话题。

北方的政治中心依赖运河将南方的物产运入,江南所产的粮食与丝绸,到达镇江船闸之时,休憩停顿。从长江顺流而下进入江南的木材也停在船闸外,纤夫和商人长舒一口气,感谢神灵的庇佑,在凶险的旅程中能够保全性命和财产。由此,镇江形成了长江下游的一个码头,这种码头特征与中国的封建王朝一起,曾经固守了一千多年的一成不变。在整个过程中,镇江是否养成了自给自足,小富即安的保守心态?或者习惯了依赖交通便利所带来的商业流通,因而缺乏险处求生的狠劲,对外扩张的霸气?

所有的这些疑问都留给明天吧,但愿我能在历史的遗迹中找寻到一些答案。

02

10月8日  (一)在摩崖石刻

清晨早起,友人领着我前往位于江水之中的焦山。焦山是镇江三山之一,另外两座为金山、北固山。

金山寺的宝塔已几乎成为镇江对外的象征。除此之外,这里流传着民间妇孺皆知的白蛇娘娘的传说,水漫金山,活生生地拆散了一段中国版的“人鬼情未了”。人、神、宗教、长江所构成的一幕浪漫的爱情悲剧究竟传达了怎样的信息?对自然和天意的反抗和无奈?在长江边诞生的传说无数,从源头的神女峰,到末端的白蛇娘娘,为何又多以哀怨的眼神落幕?

一种可能是,长江是自然之力的化身,与那些生活在海边的人们一样,他们本能地陷入对不可知的神力的膜拜,并将这种情绪转化到宗教与传说中去,代代相传。

日久天长,无形中为江边的城市注入了复杂的性格,许多看似矛盾的两面被交织在一起--感谢上天赐予的保证灌溉的水源,又忌惮隔年可能出现的洪灾;既是东西交通的动脉,又是阻隔南北的天堑;且不说那些终日在惊涛骇浪中为生的船家和水手,他们生于长江,死于长江,生命只能无奈地屈服于江河。

宗教是解释所有未知的哲学。这似乎是解释长江之滨的镇江为何有那么多寺庙的一个重要的原因。自南北朝始,佛教本就进入了一个膨胀发展的时期,神秘的宗教为神秘的自然找到了一个最好的注脚,于是落地生根,漫山遍野都是。陪同我渡江登山的友人说,镇江城内元代之前只有五条街,却有八大寺,这些尚不包括镇江三山上的寺庙以及散落在南郊以及周边的庙宇。

在文人的眼里,长江是充溢着灵感与才情的源头。一条长江,哺育了多少游吟四方的诗人,由此,江边城市的文化底蕴似乎与从身边流过的江水宽度形成正比。长江行至镇江,水天浩淼,亦冲积出了一片文化的沃土。苏东坡倚在金山的栏杆上,面朝江水,咏出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千古绝唱;辛弃疾亦在北固亭里道出“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又引得多少后人击案而起,潸然泪下。

在这里,文人的放荡不羁和济世情怀被滔滔江水涤荡起来,在下游难得一见的江中小岛上,迎风伫立,举目四望,所有郁积在心底的话终于爆发。这是与宗教截然不同的一种文化,前者是入世,后者则是出世。可是,那些在历史的殿堂中绕梁不绝的诗篇并未与镇江的城市性格形成直接的关联,人们谈论这些诗篇,却不见他们从中联想起镇江。一江之隔的扬州尚能留下二十四桥明月夜的奢靡画卷,镇江在灿若星辰的文化篇章中获得了什么?

当我于焦山上穿过熙熙攘攘的香客,被友人带至偏僻处的摩崖石刻面前时,这个疑问隐约中忽然有了一些答案。摩崖之上记载了一则让人遐想联翩的故事:南朝一不知名的隐士所养的一只白鹤死去了,将它葬于山上,入土之时,隐士想起这只白鹤的圣洁,心生伤感,故以一篇“瘗鹤铭”来寄托哀思,并将此文凿于江边的石壁。此帖据说为现今惟一得以保存的南朝书法石刻,也是汉字从隶书向楷书过渡的代表。其书法上的成就暂且不论,有心之人定能看出这则故事背后所表达的隐喻,其鹤已死,其心也哀,隐士不过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懑。

沿着长满青苔的悬崖边的小路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江边的石壁上刻满了后代文人的心声。这些人,有名的,无名的,从唐朝到民国,多是循着这位无名的南朝隐士而来,载着满腹的诗文和美酒,在意兴阑珊之时,乘一叶扁舟,悄然登上石崖,摸索着前人的文字,心中仿佛就有了慰藉,理想就有了着落。

原来,在镇江的文化性格中,一个重要的特征被历史长久地忽略了,这里是隐士情怀和过客文化的聚集地。

这种特征似乎更能在镇江的南郊山林中得以印证。南山有招隐寺,顾名思义,乃是因其与隐士结下的不解之缘。行走中,无意发现宋代书画家米芾之墓,这位癫狂的书画大家原籍本是襄阳,却选择了在异乡的一处小小山林终了此生。宋人敬慕米芾,在其死后有记载说,米芾临死之前嘱咐儿子,将他葬在山中的鹤林寺旁。接下来,神话的成分出现了,米芾说,“我死后,倘若寺中的钟鼓自鸣,便是我化为神灵回来了。”结果自然是应验了。人们编出这些故事,既是对人,也是对这方水土。神话又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隐居。

其实,无论在米芾生前身后,镇江早已是异乡隐士们的集中之所。既是隐士,多者未留其名,南山之上,多少坟茔埋葬了他们。也有人在隐居期间,为后人留下了不朽的著作。刘勰的《文心雕龙》完成于此;沈括在镇江城内的一处宅院内写就了《梦溪笔谈》。

问题是,每当时局多艰,倦于官场,或者对尘世已无留恋的文人学者何以偏爱镇江?仅仅因为交通上的南北交汇是说不过去的,隐士们需要的是一处既能将他们带离城市,又能让他们在超脱中知晓外界的地方,真的隐士,并非是全然不知风雨的书生。

如此合适的地方,镇江是为数不多的城市之一。同为江边,上游百十公里的南京一度是龙盘虎踞的王者之地,引来了无数英雄,却不适合低调地生存;同样是长江与运河的交界,北岸的扬州留住了源源不断从长江北上的富贾,在整个华夏文明都偏向北方时,镇江难以取而代之,终只是一座码头。但它又占据了要塞的位置,不失来去的自由,也不那么张扬,何况这里也有山有水。那么,就选择在这里落脚吧,反正东去的路也快要尽了,南下,朝着腹地的方向要么是临安,要么是流放者的路线,这些人,不是隐者,是过客。

我一直怀疑隐士情怀和过客文化对镇江的城市性格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前者是不肯低头的低调,后者是对来去匆匆的看淡。

(二) 在西津古渡

下午,友人又竭力劝说我到镇江的西津古渡去看一看。的确,渡口是不能不去的。这里,是水上的十里长亭,不同的是,它比黄尘古道更让人断肠。在陆地上,一杯酒饮罢,看着远行知己的背影渐渐湮没在地平线下,只消擦擦湿润的眼眶,默念几遍祝福。但同样是送别,直到百余年前的镇江古渡的码头上,依然被一种神秘的宗教力量以及前途难卜的悲壮情绪所覆盖。

我曾经几次坐船从镇江对岸的瓜洲古渡过江,即便是小型的机动渡轮,在长江里依然如同一片树叶,在上下颠簸中,人难免会对自身的渺小深有感触。在与船工的聊天中,我知道这样的机动渡轮也只是上世纪50年代才有,在更早以前,过江的工具依然是悬一面帆的小舢板,驾驭这样的船只,依靠的是风力,手里的摇桨紧紧地握着,如同握住命运的扶手。我当时只是心生许多感慨,直到沿着青石板走完了一里多长的西津古渡口的通道,才对这种底层渔民和船夫的生存方式有了实际的感受。

仅以沿途所见的部分为例。这条一里多长的通向渡口的巷道里,集聚着佛道诸神,甚至在临了还要从一座藏域色彩浓厚的喇嘛塔下穿过,如此用心良苦,只是为了乞求更多的神灵能够保佑出行的顺利。巷道内如今有些冷清,但被香火熏黑的龛舍,青石板上深深的辙印诉说着当年这里的景象。

这是一幅再也不会重演的历史景象。自清末以后,漕运的没落宣告了镇江与一千多年的码头作揖道别。整个中国都在大航海时代到来之时束手无策,手忙脚乱,镇江也在这一轮的动荡中经历阵痛。

在西津古渡的边上,几座修建于十九世纪的欧式建筑记录了这段历史伤痕。镇江于《天津条约》签订之后,被辟为通商口岸,贸易被英国控制,那几幢建筑则是英国的领事馆。这些建筑保存完好,气派而精致。与所有遭受过殖民历史的城市一样,外来入侵的文明留下的是异常复杂的情感,这段历史于民族是屈辱,客观上却将许多前所未有的风气带了进来,得以提前启动了现代化的列车。传教士带来了基督,也带来了新式的学堂。在整个沪宁线上,英国人率先修通了铁路。

在孙中山的《建国方略》中,镇江曾是谋划中的区域中心。这不能不说与整个国家的经济重心开始南移以及对内河深水港口的依赖有关。南京成为民国的国都,镇江也由此成为省会。这可能是历史上的镇江最能大胆地想象未来的时刻,它满以为赶上了一个彻底改变命运的时代。

但这只是整个镇江的惊鸿一瞥。镇江终究摆脱不了纠缠着它的根系,那是一条枝杈纷乱的文化血脉,在国家的政治动荡中,不停地修修剪剪,始终也逃不开配角的命运。长江的水缔造了这座古城,然后对它说,你将在地域的夹缝中生活。

再次想到了西津古渡口的那条巷道,这条通道是那么地真实,过客们都已化成了烟尘,它依然是被凝固着的历史。伏下身来,或许你还能听见铁轱辘压在石板上的沉重喘息,作为象征,它依然将在城市的道路上回响。

03

10月9日 并不轻松的告别

回到现实。这一日的清晨,镇江在薄雾中苏醒。在历史痕迹中所能寻找的城市性格与命运并非与现实没有瓜葛。在生活的细微处,依旧能够发现过去的影子。

镇江人喜欢在清早去巷子里的小面铺吃上一碗锅盖面,哪怕是就着一杯茶叶末子泡出的茶水,依旧将之视作生活的一种必须。这是曾经安逸过的古城才有的遗风。

老城经过十多年的改造,已经面目全非了。能够留下的街道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后来建造的商品房。让人惊喜的是,朋友领着我走进了一家奇迹般保留下来的清代民宅。这座张氏兄弟居住的先辈故居完全还是当年的模样,一亩地大的老房子,被精细地布置成一个功能完备的私家园林。房子本在拆迁之列,两兄弟死活不让拆,硬是给保了下来。弟弟张松祥告诉我,“家传的屋子,舍不得。”

这也可见镇江人性格中的恋旧与执拗。这座城市也从来不缺少继承的勇气,难的是如何在它的肌体内注入新的活力。

前一天的傍晚,朋友带着我和当地的几位政府官员聊天。其间,多有对镇江眼下所处局面的直言不讳。在市政府的一位官员看来,镇江的小码头意识以及谨行慎为的保守心态导致了镇江在现代化的过程中与周边江南城市的差距越拉越大。镇江人很着急。他们面对的依然是一道困扰了镇江整个历史的难题---如何找到一条通往中兴的道路?

傍晚,与镇江的同行黄宏斌告别。他和熟知镇江史志的杨老为我的走访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谨向他们表示感谢。

一座城市的难题

□本报驻沪记者 刘建平

记者:我在采访中听到很多人说镇江处于经济圈的边缘地带,地理上有先天的不足,也有种看法认为类似中等城市发展面临普遍困境,不管怎么说,这些似乎都是困扰镇江的难题。我想知道,你觉得最困难的是什么呢?

史和平(镇江市委书记):不管是中等城市和其他城市,有些压力是共同的,只是中等城市稍微感觉大一些。我觉得,比较大的难题就是发展的压力。大家都希望快一点,城市化进程快一点,规划快一点,在快一点的过程中,必然要加大建设力度,但是部分农民和市民的利益势必要受到损害。这又会产生发展和稳定之间的矛盾。如果这些问题不处理好,很可能带来其他问题,影响发展。中等城市由于经济基础较弱,本身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相对弱一点,问题会暴露得明显一点。

记者:我还听到一个说法,称镇江人有小码头意识,观念也比较保守,整个城市太温。

史和平:镇江是一个有几千年历史的文化名城,是长江和京杭运河的交汇点,是南北文化的交汇点,人文优势非常明显。但是有一次我在韩国介绍镇江的时候,外商并不了解镇江,但是他们都知道扬州。我和他们说,三国演义中刘备招亲的甘露寺就在镇江,结果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从更大的范围来看,珠三角的区位优势好于长三角,但是人文环境没有长三角好。现在南边有些外资企业往长三角转移,他们也看中镇江。

我们也将在观念上进行改革。政府的官员要有创新的观念。比如城市建设中的资金问题,不是像以前那样仅仅依靠财政,原来的模式,政府没有得益,老百姓和开发商也没有得益。我们通过市场化运作,尽量想办法创新思路。老百姓要有创业的观念。目前的体制已经不能够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如果靠政府养,总有一天是不行的。这方面要学习温州人,愿意当老板,也愿意睡地板。

记者:还是要谈到如何发展,尽管面临很多困难,镇江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史和平:镇江的定位是发展港口型沿江经济。以制造业、高新技术产业以及生态型的农业、旅游业为主。

镇江作为长三角15个核心城市之一,应该说有自己的地位。镇江最大的优势在于沿江。镇江占江苏沿江450公里岸线的三分之一以上。抓住机遇,要抓住沿江的区位优势。在沿江开发中,对外要打破壁垒,主动接受上海辐射;主动和周边城市合作,优势互补,同时要错位发展,找好自己的特色,有自己的个性。要全面提升沿江开发,通过沿江开发,使镇江成为国际资本、技术人才转移的平台,形成制造业的制造高地。同时使镇江成为高新技术产业的节点。我们不搞雷同,重点发展光电子产业。

沿江的旅游资源是镇江的优势,包括山水和文化。我们的很多景点都是耐看的,目前开发得还不够,特别是需要加强景点之间的联系。

镇江诗词地图

○《泊船瓜洲》--宋.王安石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京口是镇江的别称。1075年,已经54岁的王安石卸任宰相一年之后,重新收拾行囊,打算北上官复旧职,继续推行他的变法主张。这一日,船行至镇江与对岸瓜洲之间的江面。即将北上,上游不远是他居住的南京,再望望江南,正是春天,可是北方的一场政治斗争正在等待着他,王安石的心情复杂,自问归期,似乎已隐隐感觉到前途的黯淡。一年后,王安石果然再次被免职,从此遁出政治核心。不知他在归程中再望镇江,是否有明月相伴?

○《水调歌头.中秋》--宋.苏东坡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轮中秋的月亮出自镇江金山。金山原是长江中的小岛,清代之后方与陆地连成一体。江北的人一直有个说法,早先金山寺要是着了火,扬起的灰烬能够顺风飘到对岸,但这幕景象已不可能再发生了,长江河床在下游摆动的规律是不断侵蚀北岸,其影响不仅使金山登陆,也使古瓜洲坍入了江中。

○《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宋.辛弃疾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在镇江三山中,北固山好像多一些豪迈之气。不知道是因为山势本身给人造成的印象,还是与辛弃疾两次登上北固山上所留下的两首词作有关。或许是甘露寺在三国中的一段演义让这里沾染了最初的英雄气。这首词是辛弃疾第二次登岛所写,其实第一次的作品也非常有名,“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何等的气派。

○《芙蓉楼送辛渐》--唐.王昌龄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芙蓉楼在金山上。选择在这里道别,实在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地方了,有山有水,离着渡口也近。虽然,有人提出来,王昌龄并非是在此芙蓉楼上写下该诗,但千年往事已无踪可寻,倒是为诗人披上了更多的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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