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大公桥(69)
▲1909年的南湖
清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3月1日,那位后来被称为著名“园艺学家和植物学家”的尔尼斯特·亨利·威尔逊在友人的陪伴下乘舟过江,翻山越岭,登上了宜昌城区对岸高高的磨基山,当威尔逊从磨基山上把镜头对准宜昌城区按下快门时,留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峡口古城,一张是古城外的新商埠区。
那天的天气不错,穿透率很强,成像率很高,可以清晰地看见江边停泊的很多木船,从竖着高高桅杆的大货船到小巧灵活的各种“划子”,宜昌城外沿江而下的那一排排欧式建筑历历在目,就可以分辨出满清的招商局、日本的大阪货栈、宜昌海关、英国领事馆,怡和商行和教会的大片建筑。看得见远处东山上的寺庙,看得见星罗棋布的湖泊水塘,最显眼的莫过于照片中间碧波荡漾的南湖。
从宜昌河道的变迁可以得知,现在的大半个城区在亿万年前还是一片汪洋,随着河道的迁移才逐渐浮出水面,而原来的主河道由于淤塞而上端形成东湖,下端成为南湖。所谓东南两湖之称谓,是根据古城的地理方位所确定的,大东门外就叫“东湖”,清同治版的《宜昌府志》也说:“南湖在南门外,去城三里”。南湖当年的水面,按现在的地理位置讲,应起于云集路附近,止于胜利三路。而绿萝溪“发源于东山寺左,会南湖水,出天官桥入江”和常家溪“发源于东山寺左青龙嘴,经江家塝、石垸子,会南湖水,出天官桥入江”的史载就证明上世纪八十年代考证南湖与八合塘(俗称“养鱼池”)都同属古河道遗址,都同属南湖水系。
也许是因为东湖在明清时期已基本“淤积成田”,所以宜昌现存的多部史志记载的多是当年的文人墨客赞誉南湖潋滟湖光景色的诗词。明代董治策在《南湖饮王光禄带树居》里写道:“古木凭空卷,崎岖路径斜,苍藤缠竹笋,老柳傍荷花;偶坐消尘态,频来览物华,坐中无俗侣,早暮但烟霞。”清代严思浚的《东湖竹枝词》中有“南湖荷叶覆鸳鸯,五月开塘雪藕尝,侬爱藕丝终不断,劝郎休恋野花香”的佳句。
明代雷思霈的“东岭直趋青草渡,南湖横绕绿萝溪”写的大气,清代张鹏举的“南湖湖水碧于油,莲叶莲花水上浮,羡煞鸳鸯交颈处,阿郎偏在蜀江头”就是写真;自我感觉,清代喻太寿的“偶向南湖闲荡桨、鸳鸯惊起藕塘西”比清代萧绍祖的“南湖几点残荷碧、西塞千山落木秋”不知要好出多少。可以想见当年或泛舟湖上或沿湖赏玩,湖波荡漾、湖水涟漪,荷花盛开,美不胜收的景象荷塘。
当那个曾经风光无限、最后却铩羽而归的王天官和旧友又来到南湖泛舟,并顺着绿萝溪和常家溪经过大大小小的湖泊和堰塘,最后进入长江大河的时候,两鬓斑白的他除了能有些儿时的回忆,还会不会有些“时事弄人”的叹息?会不会也有些杜甫“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依依漫寂寥”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