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176）不干好事，就是干坏事

读通鉴（176）无心干好事，那么就把精力放在干坏事上了

注：居国家最高位的，有像秦孝公那样励精图治的，也有借着皇帝位置大干坏事的，但很多的帝王是无心朝政，忙着自己享乐的。存点私心的安帝就属于这类无心朝政的皇帝，不想努力辛苦，很多事就是应付，大臣来了应付大臣，敌军来了应付敌军，事事就这样一天天得过且过。

秋，七月，丹杨山崩。

九月，郡国五雨水。

冬，十月，辛未，太尉刘恺罢免；甲戌，以司徒杨震为太尉，光禄勋东莱刘熹为司徒。大鸿胪耿宝亲自等候杨震，推荐中常侍李闰的兄长给杨震说："李常侍国家所重，欲令公重用其兄长；耿宝唯传达上面的意思。"

杨震说："如朝廷欲令三府辟召，故宜有尚书敕令。"耿宝大恨而去。执金吾阎显亦推荐所亲于杨震，杨震又不从。司空刘授听闻后，即辟此二人；由于这些事杨震一天天增加这些小人的怨念。这时诏遣使者扩大为王圣修府第；中常侍樊丰及侍中周广、谢惲等更相骟动，倾摇朝廷。

杨震上书说："臣伏念如今灾害滋甚，百姓空虚，三边震扰，帑藏匮乏，绝不是社稷安宁之时。诏书为阿母兴起第舍，合两为一，连着里弄超过街道，雕修缮饰，穷极巧伎，攻山采石，转相迫促，为费巨亿。周广、谢惲兄弟，与国无肺腑枝叶之属，依倚近幸奸佞之人，与之分威共权，属托州郡，倾动大臣。宰司辟召，承望旨意，招来海内贪污之人，受其货赂，至有臧锢弃世之徒，复得显用；白黑混淆，清浊同源，天下讙哗，为朝结讥。臣闻师言，上之所取，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怨叛之人，不可复使，惟陛下深思啊！"皇上不听。

注：这些事是皇帝自己的想法，这些人的权威就是皇帝的权威，皇帝就是靠这些权威而感到存在感的，不是天天面对这些无聊的大臣，枯燥无味地朝政，克已复礼对皇帝束缚太多了，安帝这个人既无能，又懒散，皇位就是他自我保护获得享乐的一个工具。杨震现在要约束他，他只会觉得这个人挺可恶的。

皇帝把自己弄成一个黑社会的老大，我的人去和你要个什么职位，你必须要给面子，不给职位就是不给皇帝面子。这些下去办事，底下的官员跪在路边，这就是给皇帝面子。

鲜卑其至鞬亲自带着万余骑兵攻南匈奴于曼柏，薁鞬日逐王战死，杀千余人。

十二月，戊辰，京师及郡国三地震。

陈忠推荐汝南周燮、南阳冯良学行深纯，隐居不仕，名重于世；皇帝以玄纁（黑色的绸缎）羔币（小羊）作为礼物去聘请他们；周燮宗族长者都来劝他说："天下人修德立行，就是为了国家，君独何为守东冈之陂（草房放贫田）？"

周燮说："天下修道的人评估其时而动，动而不时，能干成什么事？"与冯良皆自载至近县，称病而还。

胡三省解说：董仲舒《春秋繁露》说，征召卿大夫用羔羊做礼物，羔羊有角而不用，抓它它也不叫鸣叫，杀它它也不嚎叫，就像死义的大臣，羔羊饮母乳的时候，一定跪下来，又好比知礼者。

解读：董仲舒说得很清楚，朝廷给你富贵换的就是你愿意做沉默的羔羊，这是拿性命换，拿人生换，安帝是个什么样的皇帝，读点书的人都知道，所以周燮知道动而不时，朝堂上你即使想要沉默也不可得。

这世上万事都是交换，拼多多给你高薪，换的就是你没日没夜，春节不休息地工作，你如果愿意来，那就是接受，要么你就不来。

所以就有很多人宁可“潜居抱道、以待其时”，如其不遇，没身而已，这些人被写进史书就属于当时特别牛逼的人物了。

三年甲子，公元124年

春，正月，班勇到达楼兰，以鄯善归附，特加三绶，而龟兹王白英犹自疑未下。班勇开以恩信，白英才率领姑墨、温宿，自缚来见班勇，借此发其兵步骑万余人到车师前王庭，击走匈奴伊蠡王于伊和谷，收得前部五千余人，于是前部才开始重新与汉开通关系。还军，屯田柳中。

二月，丙子，车驾东巡。辛卯，幸泰山。三月，戊戌，幸鲁，还，幸东平，至东郡，历魏郡、河内而还。

注：班勇一到西域，马上就把当地一团乱麻给理顺了。

东汉这个阶段就是在救火，那个地方为烧起来就置之不理，烧起来没有办法才会找人去干这个事，所以厉害的人都不愿意出来做事，刘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汉家政德就这样败光了。

当初，樊丰、周广、谢惲等宵小见杨震连着上劝谏皇帝都不搭理，开始无所顾忌，于是诈作诏书，调发司农钱谷、大匠见徒材木，各起家舍、园池、庐观，役费无数。

杨震再次上疏说："臣备台辅，不能调和阴阳，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师地动，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宫，此中臣、近官持权用事之象。臣伏惟陛下以边境未宁，躬身菲薄，宫殿垣屋倾倚，枝拄而已。而亲近幸臣，未崇断金，骄溢逾法，多请徒士，盛修第舍，卖弄威福，道路喧哗，地动之变，殆为此发。又加上，冬无宿雪，春节未雨，百僚焦心，而缮修不止，诚致旱之征像。惟陛下奋乾刚之德，弃骄奢之臣，以承皇天之戒！"杨震前后所言转切，皇帝既不平之，而樊丰等皆侧目愤怨，以其名儒，未敢加害。

这时河间男子赵腾上书指陈得失，皇帝发怒，于是收拷诏狱，结论是罔上不道。杨震上疏救赵腾说："臣闻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则还自敬德。现今赵腾所坐，激讦谤语，为罪与手刃犯法有差，乞为亏除，全赵腾之命，以诱刍荛舆论人之言。"皇帝不听，赵腾竟伏尸都市。

等皇帝东巡，樊丰等因乘舆在外，竞修第宅，太尉部掾高舒召大匠令史考校他们，得樊丰等所诈下诏书，具上奏，须行还上之，樊丰等惶怖。碰上太史言星变逆行，于是共同诬陷杨震说："自赵腾死后，深用怨怼；且其为邓氏故吏，有恚恨之心。"壬戌，车驾还京师，临时住在太学，当夜，派遣使者策收杨震太尉印绶；杨震于是柴门绝宾客。

樊丰等更加厌恶，下令大鸿胪耿宝上奏："杨震大臣，不服罪，怀恚望。"有诏，遣归本郡。杨震行至城西几阳亭，于是慷慨谓其诸子、门人说："死者，士之常分。我蒙恩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能诛，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何面目复见日月！身死之日，以杂木为棺，布单被，裁足盖形，勿归冢次，勿设祭祀！"于是饮鸩而卒。

弘农太守移良承樊丰等旨，派官吏于陕县留停杨震丧车，露棺道侧，谪杨震诸子代邮行书；道路皆为陨涕。

太仆征羌侯来历说："耿宝托元舅之亲，荣宠过厚，不念报国恩，而倾侧奸臣，伤害忠良，其天祸亦将快到了。"来历，来歙之曾孙。

注：皇帝不干好事，心里不想着正经事，那么坏事就少不了。

杨震攻击皇帝眼里的红人，就是攻击皇帝，皇帝不会觉得这是在为国出力，但又苦于这个杨震有名声，最后皇帝烦了，就直接硬来，内心里也觉得这是干坏事，但是还是气不过，心意不能平。

夏，四月，乙丑，车驾入宫。

戊辰，以光禄勋冯石为太尉。

南单于檀死，弟拔立，为乌稽侯尸逐鞮单于。时鲜卑数寇边，度辽将军耿夔与温禺犊王呼尤徽带着新投降的胡人连年出塞攻击，还使屯列冲要。耿夔征发烦剧，新降者皆怨恨，大人阿族等于是反叛，胁迫呼尤徽欲与他们一起逃走。呼尤徽说："我老矣，受汉家恩，宁死，不能相随！"众人将他杀害，后被人救者，得免。阿族等于是带领其族人逃亡而去。中郎将马翼与胡骑追击，攻破，斩获殆尽。

日南徼外蛮夷内属。

六月，鲜卑寇玄菟。

庚午，阆中山崩。

秋，八月，辛巳，以大鸿胪耿宝为大将军。

王圣、江京、樊丰等人诬陷太子乳母王男、厨监邴吉等人，皇帝将这些人杀掉，家属流放比景；太子思王男、邴吉，数次为他们叹息。江京、樊丰惊惧担心有后患，于是与阎皇后一起妄造虚无，构谗太子及东宫官属。皇帝大怒，召公卿以下，商议废太子。耿宝等人承旨，皆以为当废。

太仆来历与太常桓焉、廷尉犍为张皓商议说："经说，年未满十五，过恶不在其身；且王男、邴吉之谋，皇太子容有不知；宜选忠良保傅（师父），辅以礼义。废置事重，此诚圣恩所宜宿留！"皇帝不从。

恒焉，恒郁的儿子。

张皓退，再次上书说："当年贼臣江充造构谗逆，倾覆戾园，孝武帝过了很久才觉寤，虽追前失，悔之何及。今皇太子年方十岁，未习保傅之教，可加大教育力度！"书奏，皇帝不搭理。

九月，丁酉，废皇太子刘保为济阴王，居于德阳殿西钟下。来历于是邀结光禄勋祋讽、宗正刘玮、将作大匠薛皓、侍中闾丘弘、陈光、赵代、施延、太中大夫九江朱伥等十余人，一起赶到鸿都门力证太子无过。皇帝与左右忧患，于是命中常侍奉诏威胁群臣说："父子一体，天性自然；以义割恩，为天下的原因。来历、祋讽等不识大典，而与群小共为欢哗，外见忠直而内心希望有后福，饰邪违义，岂事君之礼！朝廷广开言事之路，故且一切假贷；若怀迷不反，当显明刑书。"劝谏的众官员莫不失色。

薛皓先顿首说："大家应该如明诏说的那样。"

来历怫然，廷诘顾皓说："这家伙通谏怎么说的，而今马上背弃？大臣乘朝车，处国事，固得辗转若此乎！"于是各参与劝谏的官员稍自起身回家。来历单独守阙，连日不肯去。皇帝大怒，尚书令陈忠与诸尚书于是共劾奏来历等人，皇帝于是免来历兄弟官职，削国租，黜来历母武安公主不得会见。

陇西郡始还狄道。

烧当羌豪麻奴死，弟犀苦立。

庚申晦，日有食之。

冬，十月，皇上行幸临长安；十一月，乙丑，还洛阳。

是岁，京师及诸郡国二十三地震，三十六大水、雨雹。

注：皇帝与大臣之间关系越来越紧张，光武帝这样的大能善于处好功臣的关系，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要分一些给功臣，而东汉经过了明帝和章帝，后面的皇帝与大臣关系就开始越来越紧张了。安帝在位的时候基本就寒了朝廷大臣的心，皇帝与朝臣关系就算闹僵了。

利益就那么多，一家兴必有一家败，世家互相之间也成了你死活的斗争，而皇权与大臣们之间分界越来越模糊，国家就成了大家破坏的对象了，谁都不管国家，只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