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自然微扰动
1914年6月28日,如果奥匈帝国皇储弗朗茨·斐迪南大公的司机不是在萨拉热窝去医院的路上拐错了一个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历史很可能就要重写。
这天上午10时左右,斐迪南夫妇在塞尔维亚边境附近的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城郊检阅完军事演习部队之后,遂乘坐敞篷车驶入市区。夫妇俩坐在长长的皇室车队的第二辆车上,斐迪南坐后排中间,右边是夫人索菲亚,左边是波斯尼亚军政府长官奥斯卡·波蒂奥雷克将军。
斐迪南大公大概忘记了,这一大片土地6年前刚被奥匈帝国吞并,这里的人们对他和他的国家充满了仇恨,一个秘密组织已派出多名杀手,正埋伏在萨拉热窝城内准备行刺。
当车队驶进市中心米利亚茨卡河旁的阿佩尔码头时,一个刺客突然从人群中冲出,向斐迪南夫妇乘坐的敞篷车掷出一枚炸弹。不巧,炸弹被车篷弹落到地上,在第三辆车前爆炸,炸伤了波蒂奥克雷将军的副手和索菲亚的女侍。趁着混乱,车队迅速驶离爆炸现场。斐迪南夫妇在市政厅参加完欢迎他们的仪式后,稍作休息,遂驱车前往医院看望受伤的两位随从。
在去医院的路上,斐迪南的司机鬼使神差竟在一个交叉路口拐错了弯,正好撞上了在下一个街口拐角处守候多时的另一名刺客——加夫里若·普林西普。这位年仅19岁的塞尔维亚青年用勃朗宁M1900式手枪连开7枪,杀死了斐迪南大公和他的妻子索菲亚。
勃朗宁M1900式手枪是1900年由约翰·勃朗宁设计、比利时国营赫斯塔尔公司生产的著名自动手枪。1909年10月26日,朝鲜抗日志士安重根曾用这种手枪成功刺杀日本首任内阁总理大臣伊藤博文;1918年8月30日,俄罗斯社会革命党人芬妮·卡普兰曾用这种手枪向在莫斯科列茨基区的米海尔松工厂出席工人集会并进行演讲的列宁行刺。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由此点燃。7月28日,奥匈帝国由此向塞尔维亚宣战。次年,同盟国联合向塞尔维亚进攻,战火随即燃遍整个欧洲。
司机的一个错误转弯,导致斐迪南大公被刺,继而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尽管这只不过是导致一战爆发“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历史的必然,由一个不经意的偶然小事件所触发,个中的玄奥和诡谲还是非常耐人寻味的。这正是:
拐弯鬼神一闪念,
欧洲从此坠深渊。
七枪毙命冤皇储,
一战涂炭惨经年。
药桶堆垒星火爆,
矛盾攒积风险旋。
压垮骆驼非稻草,
未雨绸缪思万全。
“萨拉热窝事件”向我们展示的正是被后人称之为“蝴蝶效应”(Butterfly Effect)的一个典型实例。
“蝴蝶效应”为一科学术语,它是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它揭示了事物发展的一种混沌现象: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其发展轨迹通常有规律可循,但同时也存在不可测的“变数”,一个微小的变化有时竟能影响事物的发展方向。这说明事物的发展具有极大的复杂性。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两周后有可能导致美国得克萨斯州一场巨大的龙卷风。”1963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用上述生动的语言提出了他所发现的“蝴蝶效应”理论。在他看来,在大气运动过程中,各种误差和不确定性即使很小,也有可能在之后的过程中将结果积累起来,经过逐级放大,最终形成巨大的大气运动。因此,他认为,长期的准确预测天气是不可能的。
日常生活中,“蝴蝶效应”随处可见。例如,在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上,一名菜鸟司机的一个急刹车,或一位鲁莽司机的一次任性变道,都有可能导致一场连绵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的巨大交通拥堵。“蝴蝶效应”向我们昭示,一个坏的微小的机制或不起眼的偶发事件,如果不及时加以引导、调节,将可能给社会带来非常大的危害。
当今中国,全面深化改革进入攻坚阶段,各种社会矛盾错综复杂,某一个涉及社会敏感问题的偶发事件,如果处置不及时、应对不恰当,或民众情绪疏导不好,都有可能引发“蝴蝶效应”,造成社会动荡。有感于斯,作《蝶恋花·蝴蝶效应》词一首,以示忠告、警醒:
得州飓风滔天祸,究根寻源,南美蝶翅拨。莫轻自然微扰动,累积难料终后果。
苍生如蚁时匆过,人微言轻,艰难讨生活。任性用权如作恶,不见燎原始星烁?
注:本文刊载于2018年6月15日《科普时报》“青诗白话”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