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年货,过去我们馋着鱼肉,如今该馋着精神大餐了……

【随笔】  打年货

人们常说“买年货”,就是集中采购春节期间一家人吃喝用度的各种东西。而故乡浠水人叫作“打年货”。

为什么要用“打”呢?我一下就会联想到“打劫”“打抢”“打架”等词语。千家万户为了过好一个新年的购买行为,是多少有些疯狂的、非理性的吧。而且是金额相对较大的,也就形成了每年“节日消费”的一个高潮。用“打”字也很形象,要拼要抢呀,要“突击”去消费呀,谁都希望买到最满意的商品回家呀,买到一家人迎接新春的无限希望和快乐。

我的儿时,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整个国家处于无比可怜的短缺经济时代,更是要“打”要“抢”。然而,大人们腊月之间咬牙多买一两斤猪肉,多买一两包副食如金果、麻元,也是家里的一件大事。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岂不是觉得好笑吗?

在我的心中,故乡那个叫“和平”的小集市,曾经像城市一样影响过我的生活。如果不走出那片乡村,和平就如同武汉、北京、纽约一样重要。计划经济时代,方圆一二十里路范围内,只有和平有个副食品公司。而这“公司”只有一项业务,长年累月定点杀猪卖肉,说白了仅仅就是一个公办的屠夫铺,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副食品呢?

至今,我记得老粮站附近,副食品公司高高的院墙里,圈养着几头从农户那里收购来的大肉猪,猪食和猪粪的气味飘得老远。那杀猪的屠夫是我的同姓家门矮胖矮胖的,他的堂客是一米七左右高颧骨的瘦架子女人,她挥舞起大砍刀剁肉风风火火,称秤、算账也是干脆利落,人们说本事赛过她的男人。

当年人民公社的社员们,早早赶来副食品公司门前排长队,从窗口递进去带角带分的一把零钞,再欢欢喜喜地领到一块肉。来迟了的就买不上,每天限量供应,一头猪卖完为止。只有逢年过节才加班加点多杀两头猪卖。我有印象的肉价,最低是9毛8分一斤,当年还是很多人舍不得买肉吃,主要是“贵得昂”,人们普遍吃不起呀。翻看过去的记录,我小学四年级一学期的学费不过5角钱,真是老黄历了……

在集体经济时期,一年到头,所谓的“打年货”,其实不过是买几斤肉招待人客,买几斤红砂糖做礼包拜年而已。直到改革开放以后,和平街头才出现了个体商贩和私人店面,卖肉的、卖鱼的、卖菜的、卖衣服的、卖玩具的等等,形成了热热闹闹的街道。我儿时的年饭桌上才能吃到炖海带皮、猪肝汤、猪心肺汤之类,至今还记得当年下筷子时候的馋劲儿……

往事如烟。如今是社会物质财富涌流的好时代,城乡到处是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你过节不再犯愁犯难了!大鱼大肉的生活又算什么呢?和过去的苦不堪言的穷日子相比,今天我们哪天不是在“过年”呢?

昨天,我下班赶去一家经常光顾的书店,专门处理大型出版社积压商品的。最低10元一本的旧书和最高六折的新书,我总是带着“淘宝”的心态去满架翻看,直摸得十个指头带灰发黑,惨不忍睹。意外地,我买上了意大利女记者法拉奇的名作《风云人物采访记》上下册,采写了27位世界名人的专著。这正是我很想看的专业书籍,用20元买下了原价68.80元的这套书,真算是超值呀。

坐上地铁穿过北京城回家的路上,我猛然明白,像我这样天天离不开阅读生活的人,书籍才是需要采购的最好的年货,还不必与他人去“打”去“抢”呀!

这样想来,七天的春节长假,除了必要的人际交往和吃喝之外,我必得多备一些好书好报。这样的精神大餐,填满我阅读方面的“欲壑”,才是我更向往的美好生活。

大科学家爱因斯坦说过:“我从来不把安逸和快乐看作是生活目的本身——这种伦理基础,我叫它猪栏的理想。”是啊,人生有涯,最浪费不起的应该是大好时光,最可怕的也是过得庸庸碌碌如猪而不自觉,我们应该努力超越“猪栏的理想”……

马上就是中国农历猪年了,像伟人这样的说法,不知道会不会得罪那些无辜的猪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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