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邓永强 ‖ 麦田的守护者
麦田的守护者
◎邓永强
我从麦田边出生,在麦田边长大,从麦田里走出。
一片金黄,套着一片金黄,满眼都是一望无垠的金黄。没有别的声响,只有沙啦啦的交响,那是风儿拉响麦穗的触角奏响的乐章。蓝天、白云、微风,吹出了漫天扑鼻的麦芽香,让人陶醉、疯狂。远山、近树,沉浸在炽热的阳光下,麦田,陶醉在丰收的喜悦中。
故乡像一条河滋养着我,我像一首歌歌颂着故乡,我从一颗麦芽走出,再到青青黄黄成长,染尽心酸付出,最终颗粒归仓。
一个深秋的清晨醒来,马儿带着上下翻飞的步犁,拽着气喘吁吁的父亲,来回走着同样的步伐,耕耘在农庄厚实的黄土地上。
随后的日子一天一个变化,只是变化太过细微,不会轻易让人觉察。不经意的一天,那黄绿色的嫩芽已经星星点点布满整个田野。那些娇嫩的、纤弱的、让人怜爱的小精灵们巴眨着眼睛,好奇的窥探着这个世界,准备好坚强的生长。
气温在一天天变冷,麦苗也在一天天变绿,直到青翠一片,覆盖整个麦田。周围的叶子一片片凋零,四野变得空旷苍白,只有麦田的绿衣温暖着大地,给农庄一片生机。
又一个寒冷的清晨醒来,窗户的玻璃上雾气蒙蒙。用小手擦开一格,贴上眼睛张望;四野白茫茫一片,那飞舞的雪、落地的雪,将远山笼罩不见,将麦田整个掩埋。那些绿色的精灵不知道是在挣扎还是在哀叹,或者进入了冬眠!
也是在不知不觉间,阳光逐渐变暖,积雪慢慢消融,那埋藏已久的精灵们重见天日。伸出麻木的手,挥舞、摇曳,我只感叹生命的坚韧和顽强。
虽然黄土高坡的春天翩翩来迟,可她像一位婀娜的仙女心灵手巧,随手洒落一地,就开出五彩鲜花。那红的杏花、粉的桃花、白的梨花、黄的迎春和紫色丁香,把窗外的景色装扮的色彩斑斓、鸟语花香。而青翠茂盛的麦田更是茁壮成长,大变模样!
“清风徐来绿浪翻,万头攒动尽开颜”,站在田边眺望,这种盎然生机带来的震撼无以言表。这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精神,麦田养活着我们,我们守护着麦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多么安逸多么自然。
五月的暖风吹过山涧,麦田的麦穗早已风中傲然。勤劳的父亲扎起稻草人,戴上父亲的破草帽,穿上父亲的破长衫,两个长袖随风起舞,守护着麦田、期盼着丰收!
当盛夏的骄阳火热的炽烤大地的时候,麦田的颜色开始快速转变,前后就那么几天,变成了金灿灿一片,丰收的日子来到了。
老人小孩齐上阵,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麦田,麦田里早已洒满了收割的人们。他们眼前金色的麦穗、身后整齐的麦捆和挥汗如雨的身影,构成最美的丰收画面。太阳一点点升起,麦子一层层倒下,当夜幕降临,忙碌沸腾了一天的麦田恢复了宁静,一个接一个的麦垛排列整齐,齐刷刷的麦茬金光闪闪,在月光下静默,仿佛在诉说这一年成长的艰辛和丰收的辉煌。
当太阳再次升起,麦田一片萧瑟,丰收的麦子早已运回家中,只留下两行车辙沿着麦田弯曲延伸。
窗外的画面周而复始的交替,我一年年站在窗前守望,就像个稻草人般的矗立,有时感觉自己就是个稻草人!
这种麦田守护的情结从小一直延续到长大。后来我走了,走出麦田,去探究外面的世界,但父亲始终坚持种麦子。家中已经积存了好多陈年的麦子,一排排码放在屋子里。为了防潮防虫,我们每年都要把麦子搬来倒去,累得腰酸腿疼。但父亲却不肯把麦子卖掉一部分,他认为存些粮食睡觉安稳,心里觉得踏实。也许像他们这些经历过饥荒的人是饿怕了,在他们心目中,粮食的诱惑大于金钱的诱惑。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给他们留下了阴影,富足安乐也免除不了他们的忧患意识,因而他们过分关注粮食。每当父亲抚摸着那一袋袋粮食时,总是那样地激动和欣喜。
若干年后的梦里……我坐在小木屋的橱窗前,桌上热腾腾的香茶,窗外金灿灿的麦田,蓝天白云飘飘,清风麦浪滔天。稻草人还依旧,陪着我在等你,一起守护麦田。我沉湎于金色的遐想中了:太阳是金色的,他用金色的热情把天空感动得也一片金色,田间更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我和父亲肩上搭着毛巾,双双沐浴在这无边的金色光芒中。我们挥舞着镰刀,在阳光的映照下,镰刀反射着金色的光亮,我们把金色的麦子揽在怀里,我们嗅着被阳光烘烤后麦穗散发的清香,我们聆听着镰刀切割麦秆高亢昂扬的音律,我们用金色的麦子捆绑金色的麦子,我们用金色的粮仓盛满金色的麦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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